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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侠情 第八章 作者:刘濛云

  “好了!你瞧如何,不错吧!?”

  鸿飞一不小心,便露出马脚,用着年轻活泼的声音在邀功呢,幸而只有如玉在跟前,否则这混入蜀宫的面目便要让人揭穿喽!

  如玉抬起了满是皱纹的老脸,压低着稚嫩的嗓音,沉沉地说道:“好,真是好——烂!一个好好的园子,倒叫阁下弄成四不像,这娘娘大人,怎么还不出来斩你的老头呢?”

  “你没瞧他们的宫廷有多大,咱们三、五日的绕来绕去,都还只在御花园四周,小照姊姊的图册上,没守卫的也不过三两处,要是认真的把这内廷走上一回,只怕得用上十天半个月呢!”了解人家的宫殿,如何的坚不可摧、守卫森严,他们发现,要见上蜀王——可真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儿。

  按照鸿飞的方法是,先把御花园糟蹋一番,让娘娘生气的去告皇帝御状,这么一来就可以见着曹王啦!

  如玉当时纠结着两道柳眉,不以为然地问道:“直接登门求见不就是了吗?”

  “哪有公主殿下不用排场,跑到人家宫廷外求见的道理呢?”鸿飞如此答着。

  “你在笑我没见过大场面吗?”如玉瞪着眼,唇角俏皮地嘟起。“不用我的名号,借你的使使又如何,我可以牺牲,做你的亲随!”

  鸿飞好笑地捧住如玉的双颊,慧黠的光芒在眼底闪烁,如玉被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垂下眼,鸿飞不容她逃,托起她的腮,便老老实实地说道:“要我光明正大去见头号情敌,我可没有这么宽宏大量,再说——”

  他的脸上又流露出顽皮的笑。“像你这般美貌、有气质的亲随,多叫人疑心啊!人家会当你是微服乔装的主子,而我是那个给您端茶、倒水、洗脚丫子的仆人,我才不想那么丢人现眼呢!”

  说来讲去,鸿飞就是不愿放弃“老花匠”的身分——不!应该是说,他舍不得夜夜温玉入怀,佳人在抱的滋味,因为他时时盯着她——她上哪儿,他也一路跟随,就算是荆棘石地,他一样视死如归地躺上去,当肉垫子,垫着如玉柔软温润的肌肤胴体——

  只要如玉累了,躲不过了,那热情的火苗便又席卷上他们,一寸一寸的侵袭着那理智的防卫!

  如玉想“逃”!

  姥姥的交代,成了她很好的借口,可以不逃的借口。

  只是她的心里更明白,这个借口,只是为了掩饰,她日益爱恋鸿飞的心!

  是啊,喜欢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等她终有所警觉,提醒着自己小心谨慎时,情爱的羽翼已密不透风地包围住她,收服她啦!

  在这个混乱的世代里,世宦贵胄,平民百姓,有人是讲求从一而终的,但也有人豪放浪荡,三妻四妾,情人众多。

  如玉并不开放,和男人交往她可说是毫无经验,但是,她也不至于保守到当男人不可靠时,还苦命地守着妇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就算她时时批评鸿飞的缺点,她总会用他其他方面的优点来掩饰他的不好,她知道,因着他,自己才能理智地看破姥姥施展的诡计,因着他,自己才能保持轻松愉快的处世态度。

  他的潇洒自在,也在如玉身上起了变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事事要清清楚楚、条理分明的人,在纷乱的环境里,她也有自得其乐的方法。

  所以,她可以不担心日子匆匆飞逝,托着腮就坐在台墀边,看着鸿飞那“旷世巨作”的景观设计,一边嘻嘻哈哈地和鸿飞闲聊。

  “如果,再没有人出来参观呢?”如玉又问。

  “放把火如何?”鸿飞似真似假地建议着。

  “我花了这么多辛苦血汗,没人捧场,他们定是眼光不佳,目光如豆的人!”

  “也真是奇怪呐,这里好像都没人来咆,宫女、太监,这么多天也难得碰上一位,会不会这位娘娘是被打入冷宫的人呢?”如玉不免对此地的主人揣测起来。

  “对啦,这样子,你又有机会当王后娘娘啦!”鸿飞好似挺乐的表情呢。

  如玉看着,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有啥企图?”

  “也没什么,你要是当了蜀国王后,我就进宫来当你的丫环,哪个不怕死的男人敢靠近你,就得尝尝‘丑丫环’布在你四周的天罗地网,嘿嘿嘿!”鸿飞眨眨眼、挑挑眉,好似已亲眼目睹那场面的模样。

  “你这算什么,天下的姑娘淑媛,你爱着哪个便哪个,凭你的三寸不烂舌,还怕没人要你吗?为什么老爱跟我过不去?”如玉嗔怒地说着。

  “天下的名媛淑女虽多,却不是你——谁能像你一样,功夫好得呱呱叫,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头脑好得不得了,拿花馆作赌馆营生,你那把人妆扮成姑娘、老头的手艺更是天下无双……离开了你,叫我上哪儿去找像你这般多才多艺的公主殿下!”这是恭维吗?好像没多大诚意嘛!

  “你可以去招考嘛,也可以多花几个钱雇人就是了,为什么就是老爱霸着人家——

  虽然皱纹满面,虽然肌肤已是鸡皮寿斑,看着这般“迷人”的老佳人,鸿飞依然是心情激荡,欲望如同关不住的猛兽要出闸……

  上得台墀,并着肩儿同坐同卧,他的手又顺势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贴伏在自己的颈旁,揉着她那白发斑斑的发丝,鸿飞轻轻地叹息着,喃喃地呵着热气,仿佛在融化彼此的歧见般。

  “没良心的如玉,总是爱曲解人家的意思,难道我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什么心?天上的星星可多着哪,数也数不完!”如玉顾左右而言他,她还不是挺习惯,这么光天化日说着肉麻的话儿,要是在夜里……

  如玉急急忙忙地摇头躲藏,想要掩饰住满面泛滥的潮红,眼尖的鸿飞岂肯让她躲,板着那“老态龙钟”的面孔,厚厚生茧的唇,便要往上印落……

  “嗯哼!娘娘来啦,你们这对老猴儿还不快回避!?”白头宫女气势凌人的蓦地出现,打散了一对亲亲热热的鸳鸯。

  别转过身子,鸿飞扯着如玉低伏在台墀畔,还没开口求恕罪,一个磁性温和的嗓音已幽幽响起:“别惊吓这对老人家,年龄这么大啦,还能厮守在一块儿,真叫人羡慕!”

  “娘娘——”

  “让他们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听见呼唤,如玉、鸿飞同时抬起头来。

  晕黄的阳光,照映在贵妇的四周,金钗玉凤,锦衣华服,衬托出那年轻时曾经姣好的面容,虽然年华已经老去,岁月内蕴的风情,正写在她的脸上。

  三个人六只眼睛,彼此观望后,都异口同声地发出惊疑声,咦——

  众星拱月的娘娘,为这两位“老人家”未经岁月摧残的澄澈双眸惊呼。

  鸿飞则为可惜这名贵妇,空空荡荡的下肢而惊呼。

  如玉呢,她又为了什么?

  开着口,她不住地喘息急呼,仿佛肺部装满太多空气,她的激动从指尖传入鸿飞的脉络里,他于是惊讶的回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捉住如玉会跑的小腿,她已一个箭步的跃上台墀,推开环侍在娘娘周围的宫女、丫环,扯着华丽锦衣的襟袖,她便放声大喊了起来:“娘,娘,您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如玉啊——”

  天地霎时混乱灰暗,所有的人都一阵慌乱!

  

  翠竹夹道,羊肠小路漫漫,路尽人止,又是一处清幽独立的别院。

  挥手摒去众人,蜀宫的娘娘,这才放松端肃漠然的脸孔,蓄着两池子泪水,将手伸向如玉的方向。“孩子,过来,让娘看看你!”

  褪去假面的如玉,依稀仿佛有着贵妇的影子,两人相拥哭泣,好不凄惨感人,引得一旁的鸿飞,鼻心也有些酸酸的。

  “娘,你明明活着,为什么要骗咱们姊妹,你好狠心——

  如玉心中洋溢着孺慕之情,紧紧抱住亲娘,再也不愿分开。

  “您的腿又是怎么回事?姥姥给了玉箫,要咱们三姊妹上蜀宫会会曹彦宾,这又是您的安排吗?我——我——”

  数次的哽咽,让如玉语不成调,无法将一股脑儿的疑惑,全都宣泄出来。

  轻抚着如玉的秀发,贵妇已是肝肠寸断,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叨念着,全都是相同的字眼。

  “玉儿,玉儿,娘不对,对不起你们姊妹,娘错了,对不起——”

  “娘——”

  泪水慢慢止住后,蓄满泪液的红红目眶,终于有了余力,投向鸿飞的方向,颤声相询。

  “你和如玉是什么关系呢?”明白自己的亲昵举动已落在贵妇眼中,要是不趁此机会公开和如玉的亲密关系,只怕后头的风波仍是不断,打定主意后,鸿飞就双膝着地,朗声高道着:“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女婿吗?”明媚的目光,回首看着犹豫啼哭的女儿,唇角带些轻笑。“如玉你怎么说?”

  “我——不——”

  “她不好意思承认啦,岳母大人,那个‘红娃馆’呀——”眼见如玉要开口否认,鸿飞急忙祭出这一招,要是如玉张口否认他们的关系,他便要揭穿她曾经做过的“工作”。

  女儿的神色古古怪怪,男子的表情却是洋洋得意的,还听得他说什么“彩金”

  姑娘呀,于是,眼睛还垂着泪的佳人,面上已酡着两朵晚霞。

  不必再次相询,贵妇娘娘已对两人的关系了然于心,喊了鸿飞过来,细细地看上他一回,他的浓眉、大眼,结实颀长的身量,唇上的含笑和鬼灵精怪的表情,她一一的看过了,又把他的出身来历问过一回后,她点点头,放心的笑笑。“姥姥的徒弟是吗?很好、很好!”

  “娘!别听他胡说,姥姥根本不承认!”如玉眼见娘亲真信了他是自己的夫婿,急忙从中塌他的台。

  “姥姥总是认识他吧!?”似乎姥姥的认可十分重要呢,鸿飞当然抓紧机会,连忙拱手笑道:“姥姥当然认得我啦,还是她要我伴着如玉,守卫如玉,她说如玉性子很急,一定得有人在旁提醒她、看着她!”

  “是呀,这孩子小时候的性格跟我便无分轩轾的相像,固执、坏脾气,一旦相信了某些事,便打从心眼里压根儿的相信,旁人说什么全然的不信——就因她这性格,姥姥才特别用心的把她带在身旁抚养,这也是害怕她日后跟为娘的一般——”

  喃喃叙述的往事,鸿飞听着如玉备受宠爱心疼的情形。

  “如云、如星又是不同的个性,跟她们的老爹爹很是相似的,教人比较得以安心!”

  “娘,为什么说这些,咱们母女俩清楚就好,何必讲给外人听呢?”如玉又是不容情的一句,贬低着鸿飞的身分。

  “真是外人吗?既然如此,他已听见咱们母女的隐密事,传说出去蜀王总是颜面尽失,为了顾全蜀王面子,只好把鸿飞给砍了吧!”娘娘说着,当真就要绑了鸿飞入大牢。

  如玉即刻陪着笑说:“娘,他不会乱说话的,您只要绑上他,扔出这蜀国王廷也就是了,何必砍了他呢?”

  “他会不会乱说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个‘外人’嘛  ,你对人家的性格倒是很了解哦!”

  娘娘的三言两语,就泄漏了如玉的真心,让鸿飞大感高兴的连连高呼着:“岳母大人英明,睿智聪明可比诸葛军师再世,黄口小儿的信口雌黄,您一眼就可看穿!”

  “不必拍马屁,我不想乱斩无辜,也不爱女儿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要是她自己喜欢的,我也无话可说啦,是不是,如玉?”

  母女俩,手携着手,泪眼相对,心上许多无言的情绪,就在这交会的目光中,互相传递。

  “娘这一生啊,只有一个念头,当个国王!让你的外公爷爷洋洋得意,平抚他没有男儿的遗憾,就因着为娘的这般痴念,害得你爹爹曝尸荒野,我也成了今天的这番局面,断腿残肢,居于深宫,母女们今生不得团聚、相认——”

  “娘——”如玉开了口,喊着人,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的凝住神。

  “你想问什么,娘知道,娘告诉你吧!”

  揭开阴私的往事,也等于暴露着多年前自己的无知残忍,但是,自己种下的因,就算得了苦果也得自己尝!

  于是,贵为皇后娘娘的妇人,娓娓叙述起,她生命里那段不堪的回忆。

  她把自己为了当上国王,用尽巧谋,唆弄丈夫与他团结盟订约的事说上一回,当然,也没漏掉,她曾经想过的联姻结盟方式!要不是如玉的老爹坚决反对,只怕三个幼女,在襁褓之时便一一的有了夫婿呢!

  她的野心,不只是当个小国国王的皇后而已,这样的王位,她并不稀罕,不过,她想利用这个虚位,实行兼并天下的雄心。

  为了这个妻子,如玉她爹疲于奔命,不但得用心在维护小国的权益上,当妻子不小心得罪他人时,他还得出面去解决——

  七年前,那场马车着火,烧死如玉她爹的,便是仇人所为。

  “那时候,以为就要没命啦,被下了药的两夫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从衣衫角儿不住的冒出火苗,烧着皮肤时,那种痛苦……如玉,都是因为娘贪心,你爹和我才会遭此歹运的,该怪的是我,只有我,知道吗?”抿住苦痛的痕迹,贵妇人又继续说着:“火一直烧、一直烧,我想我是昏迷过去,窒息啦,恍恍惚惚听着你爹在喊我的名儿,用他的身子在保护我——等我醒来,救着我的人就告诉我,你爹被烧死了,而我的下肢,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截去啦!”

  伸手抚摩着亲娘空荡荡的下摆,如玉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椎心的无奈。

  “不只是这样,连我的身体、头发、面孔……没有一处不是变得焦黑木炭一般的,那时,我恨不得跟你爹去了,留下这丑恶的身体,活在这世上又有何用呢?是救我的那人,不住的劝解,不住的安慰,怕我寻活觅死的,他也日夜守着我。”

  “那人就是蜀王——曹彦宾!?”如玉试探地问,娘亲却肯定的给予答复。

  “没错,是他救了我的!”

  “他还娶了娘,叫咱们姊妹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我不要,我不要!”

  如玉悲苦的放声大喊,扯着娘亲衣袖,又哭又叫的,鸿飞心疼地走向上前,搭着如玉的肩膀,给她无言的劝慰。

  如玉一回身,绵绵的身子就投入宽大的怀里,寻求强力的慰藉,直到她累了、乏了,激动也风平浪静了,贵妇娘娘才又幽幽地说道:“娘知道,这事娘又错了,只是,娘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报答人家的恩情,除了这残破的躯体,和他尽心抢救回来的肌肤、容貌以外,我又有什么可以报答人家的?”

  “你就这么狠心的丢下咱们姊妹不管啦!?”如玉讲到伤心处,眼泪便又止不住地直冒出来。

  “狠心的娘,也不理咱们姊妹哭得死去活来,自己躲在深宫内苑享着荣华富贵!”

  “如玉,别这么说你娘,她一定有苦衷的!”鸿飞的插嘴,已让如玉更加的气愤。

  “你现在一心一意巴结她,自然不会讲她的坏话喽!”

  “你这丫头清醒点行不行?没有娘的时候,你天天想着,好容易她还活着,又跟你相认啦,你却又把她推出门去,你是不是也要抱憾上十年八年的,再来后悔呢?”严厉的鸿飞,用他从未有过的森冷,击碎了佳人心房上的重重帏锁,将她从自困的苦恼里解救出来。

  “许多事都不是这三言两语能说尽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也没有什么对或错的,我想娘——”

  “不是你娘!”恼怒归恼怒,如玉还是能拨空挑鸿飞的语病呢。

  “提到这个,你倒很清醒嘛,大事糊涂,小事精明又有啥用?”见她已恢复理智,鸿飞又改回他日常的嬉皮笑脸逗弄起如玉来了。

  就算娘娘本来还有三分疑心的,如今看着鸿飞也认定他就是如玉的夫婿了!

  “鸿飞说的也没错,这七年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的,娘也不是真的都不挂念你们,只是你要娘如何面对你们姊妹呢?说出来又有谁相信,一个残废女子,一名再婚妇人,竟是蜀国的皇后娘娘,要我怎么说呢?”娘娘在叹息,苦涩的滋味一波接一波的咽落肚去。

  “是你要姥姥把咱们接来的?”如玉问着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姥姥说,要我们姊妹嫁曹彦宾为妻,又是怎么回事呢?”

  “蜀王没有儿女,他并不计较你们是不是他的儿女,也想给你一些好处,只是我想,这件事很难启齿,要怎么跟你们姊妹说,我也没个主意,所以就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去见姥姥,交给姥姥三只玉箫,给你们姊妹一人一只,让你们决定该不该来?至于姥姥怎么跟你们说的,娘并不知道!”

  “为什么七年来,你都不找咱们姊妹,现在忽然又想了起来?”面对亲娘的抛弃,如玉还是不能释怀的。

  “初初想死,后来觉得没脸见你们,到了现在——”娘娘美丽的面容,平静而慈祥。

  “我想,我的时候到了,太医们不明说我也知道的,只是拖时间罢了,在死前要是不能再见见你们姊妹,娘会遗憾!”长长地叹着气,长长地注视着如同自己翻版的爱女。

  “娘的遗憾够多了,只是这个遗憾又不同,其他的尚能忍受,这一个却是——

  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啊!就算被当做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尽母职的娘亲,娘也要会上你们一会,亲口对你们姊妹说声:对不住,原谅娘吧!?”

  “娘——”

  飞奔入怀,拥着离散许久的骨肉亲情,那些曾经失落过的日子是不可能再补得回来,但是,遗憾的缺口——已经成功的填补上了。

  相拥对泣的母女,互诉思念、取得谅解,隔阂慢慢的也就散去了。

  从头到尾看着一切的鸿飞,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姥姥安排这一切,讲那些谎话的用意了!

  她要如玉先习惯至爱之人的谎言,一步一步揭开谜团时,却依然可以感受着至爱者的呵护,当她更近一步的接近娘亲时,面对亲娘的隐瞒,冲击力也就不至于过巨,令她不能接受。

  姥姥是全心全意为着如玉打算的,鸿飞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在她们款款叙述着别后种种的同时,满怀着心思的鸿飞悄悄退至屋外,看着碧竹青翠,愣地发起呆来!

  ……

  不知过了多久,想了多少事儿,眼眶红红的如玉,才推着门扉,走出锦屋华宅,站在鸿飞身后,淡淡地问着:“娘在问你呢,你躲在外头做什么?”

  回头一瞥,鸿飞又缩回自己的壳里,闷声不响好一会儿,才惆怅地说道:“你现在条件更好啦,尊贵的蜀国公主,更是看不上落难的无权小王子啦!”

  “我才不是那种人呢!要是不喜欢的人,想碰我一根小指头,我也嫌脏——哎呀!”

  不小心说溜嘴的如玉,跳了起来,掩住面孔就要逃跑,大喜过望的鸿飞,反应可真是够快的,转身一把拖住如玉的双腿,又是笑又是欢呼地说着:“你可说了真心话啦,要是再不承认,以后就不让孩子喊你娘,要他们喊你“彩金姑娘”唷!”

  “呸……”

  拨云见日的情感,在悲喜交加的情境里,更显得弥足珍贵,也许是娘亲跟如玉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她自己体验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如玉对着鸿飞便不再打打骂骂,也不再逃避自己的情感。

  “好娘子,你说,咱们上吴国呢,还是回荆南办治国大事?”

  “杨鸿飞,虽然,虽然,我并没有讨厌你,可是也还没嫁给你,在我承认咱们的婚事以前,请你喊我——如玉姑娘!”

  “行呀,你爱怎么喊,怎么叫都成,不过,你先答应一件事——”

  “什么?”

  “把彩金的利息给拿来!”

  “那是什么嘛?”如玉不解地瞪着眼珠子。“咱们现在不是一分二明互不相欠的吗?”

  “是这样吗?我有答应彩金可以拖欠吗?那笔岁贡的金额,我也不是无条件提供的!”耍起无赖,鸿飞亦是不相上下的。

  “你并没有说!”如玉又是反唇相稽。

  “有时候,话不可以说得太明,这是做生意的法则,懂吧!有些是暗盘操作的,咱们这么有默契,你应该懂啊?”鸿飞也是见招拆招的。

  “你究竟是吴国皇子,还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说的话总是夹三带四的胡话!”

  “你想嘛,我上有两位兄长,这王位宝座是不可能轮到我头上来的,我对当皇帝这行业也不大有兴趣,成天的胆战心惊,计算着你该怎么对我臣服,你是不是忠心,这实在太伤脑筋,还不如咱们就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夫妻,到处游历,看不过的事情嘛,管上一管,要是没盘缠,你开馆设局,我替你吆喝,怎样?”

  真是异想天开哪!

  鸿飞靠着玉腿,舒舒服服地噙着笑意,悠悠然然地讲着话,如玉竟没有挣扎反抗,被他所说的内容,吸引得神思惘然。

  “你们这两个孩子,在玩些什么把戏?还不快进来!”久等不见他们入内的娘娘,移动座椅上的轮子,来到门口,一见他们这等画面,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如玉心想,挣脱已是不及,急中生智拿起拳头便在鸿飞身上一阵好捶,也不忘口中念道:“看我降龙掌,打去你身上的邪气!”

  吃了好几拳的鸿飞,猛力上跃,扳住如玉白白的颈子又咬又亲,也是乱嚷乱叫的。“我中了如玉公主殿下姑娘的邪,需要她的肌肤、口水治上一治唷——”

  “两个都胡闹!”口里叱喝,面上已是笑容晏晏。“快进来,娘还想跟你们算算帐呢,这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是谁给弄砸的,快快招来!”

  “他——”

  “她!”

  他们一齐指着对方,又一道的开口解释。

  “是他动手的!”

  “是她提示的!”

  “我哪有?”如玉蒙受不白之冤地叫着。

  “没有?是谁说——要是‘弄坏御花园,还不见娘娘出宫,就要用火烧”,明明说过的话,不准胡赖掉!”

  如玉是讲过那些话,可是,当时的意思并不是这样的,被他一说,好像当真是她指挥鸿飞一般呢!

  这两人又解释,又强辩着,把一座平静安宁的城堡弄得无比喧嚣,蜀国城——

  已经失去往日的静谧啦!

  曹彦宾等着如玉三姊妹已是良久,本以为她们会拿着玉箫一个跟着一个来求见的,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求见,他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忐忑——看来,这些姊妹们,也不是温和婉约的好脾气姑娘哟!

  蜀王温和地接待他们,和善的面孔,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没想到这两只……

  哦,是两位大爷,吃人的、喝人的、住人的,还把人家皇宫内苑弄得乌烟瘴气,才高高兴兴的跟人家说:“叨扰你几日啦,看来你真是脾气很好,真心待娘的,娘在你这儿也不担心啦,回转家去,就让姊姊妹妹都来这儿瞧瞧娘娘,也许也会叨扰几日的!你会欢迎吧!”

  心惊肉跳的看看他们两小,留着络腮胡子、长脸蛋的矮小男子,有些犹豫地问道:“她们也跟你一般个性吗?”

  闻言,鸿飞纵声大笑,如玉则不大高兴地噘高唇!

  夜里——

  虫呜蛙叫,怡然乐趣一派的和乐融融!

  找到理由,霸着娘亲床铺的如玉,自然不愿再与鸿飞同褶“受辱”,虽然她一丝丝受辱的感觉也无,可是,要她心甘情愿的“付利息”,她也是不愿的。

  虽然,不能否认自己真的喜欢上鸿飞,但是,他那拐骗自己的伎俩,有时想想,总有些害怕——害怕他只是花言巧语骗着自己!

  她可不要受骗上当,流着眼泪当伤心的弃妇,她不要这样的命运!

  她的心情母亲是了解的,所以,在她为着掩饰不安,而纵情嬉闹的时刻,她总是放任着如玉!

  白日的胡作非为总是让夜里的好梦又香又甜,抱着软馥馥的枕子,如玉总是一沾上,便入眠了!

  今夜却是不同的,看着娘亲卸环钗,净面庞,宽着衣,上了锦缎裹成的床铺时,她的圆眼儿,依然大大的睁开着。

  娘娘好奇地摸摸如玉的面孔,就着枕子,低声轻柔相问:“孩子,怎么还不睡!”

  “我想——曹彦宾算是个好人!”没头没脑的迸出这话,更惹来娘娘的忧心。

  “为什么这么讲?”

  “住了好些日子,他那个人,多多少少也叫自己看清楚啦,他不会欺负娘的!

  ”如玉的眼底有着母亲的影子,对亲娘的关爱之情,她是热情洋溢的表现出来!“如玉已经放心了,所以该回去换如星、如云姊姊来,她们也应当见见娘的!”

  “姥姥不是交代你去见鸿飞父皇的?这事儿你不打算做吗?”

  “去见他做什么,荆南国还有很多事呢!”如玉翘起红唇,不悦地说着。

  “别让自己懊恼后悔哦,如玉!”这是一位母亲的叮咛,如玉没有反驳的收下了。

  “娘!如玉要跟您告辞啦!”半晌后,如玉又如此说。

  “咦?这么快,鸿飞知道吗?”母亲总是看的、想的比女儿深远。“你想来个不告而别啊,这可不太好哦!”

  “要是他真如自己所讲的,什么都不行,追着我是一流的功夫,那就该多让他表现嘛,技巧是越磨越光的!”那股调皮的表情,多像从某人脸上移植而来的。

  “这算考验吗?”

  “或许吧!”红唇轻搭上母亲的双颊,再三的拥抱保证后,劲装衣束的如玉,悄悄从娘娘寝宫鬼鬼祟祟地摸出来。

  当鸿飞还不知睡到第几层时,如玉已离开富丽雄伟的蜀国宫城——

  她是不是也离开了鸿飞的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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