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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钓情 第九章 作者:董妮

  北原国皇城,悦安客栈厢房里,花非雨和寒渡岳各据一头。

  「为什麽?」他一脸痛心。「我早警告过你姓匡的不可靠,你偏要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敢问寒总管,你凭什么管我的感情归属?」她淡讽。

  「我……」如果只是一个总管当然没资格,但他还有另一层身分啊!

  「假如你没话好说,我走了。」匡云东说要教她骑马,虽然她对那玩意儿并无多大兴趣,但瞧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忍不住也想去了解一下。

  「慢著!」两权相害取其轻,为免事态演变至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决定自掀底牌。「就凭我是你大哥,我便有资格过问你的亲事。」

  花非雨愣了下,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招的,想不到……真不耐操。

  「你肯承认啦?大哥。」她撇嘴。

  寒渡岳定定地望著她。「其实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她不说话当默认。

  唉!真令人泄气,他们的能力相差太多了。「我早知骗不过你。」

  「那你还骗?」

  「母命难违。」他是有苦衷的。

  「哼!」花非两冷冷一笑。「那你已知昔年造成你失宠、十九姨娘被逐的人是我了,你想怎麽报复我呢?」

  谈什麽报复?她只是不想死,便找了个人倚靠;阿谀、谄媚、巴结,她努力地争取一线生机,然後,事态便自行演变至那等地步了。他能怪她一心求生吗?

  他自己在离开花府,到了外头尝到衣食无著落的滋味後,还不是怕极了死亡?他求生的手段并没有比她光明正大到哪儿去,又岂能责她卑鄙?

  「那件事……」他深吸口气,痛苦地闭上眼。「我决定就此作罢。」

  「大哥!」花非雨大吃一惊。复仇不是他的生命意义吗?他怎肯放弃?

  「但我不会眼睁睁地看著你将花府产业奉送给匡云东的。」再睁眼,他双目精光闪烁。

  原来还有但书啊!她抿唇一笑。「可大哥你别忘了,花府目前的当家是我,我有权利处置所有产业,而你没资格过问。」

  「你若一意孤行,就休怪我将花府抢过来,让你一无所有,看姓匡的是否还愿意要你!」

  「那就各凭本事喽,大哥。」她边笑著,边走了出去。

  「非雨。」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跳。

  「等你抢到这当家的位子再来跟我谈吧,大哥。」她摆摆手,却连回头都不曾。

  他握紧拳,心头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愤怒多、酸楚多,还是苦涩多?

  「你为何如此固执?匡云东图的不过是你的钱,跟著他,你不会幸福的。」他低咆,为了她的不辨是非。

  「若非看在兄妹一场的分上,我才懒得理你。」狂吼出口,他心一跳,事实真是如此吗?

  恐怕不止吧!在娘亲临死前要求他不择手段得到她,以便阻止她成为一国之母时,他就不当她是妹妹看了。

  那麽他当她是什么?一个女人,一个聪明绝顶、令人又爱又恨的女人。他好气她、却也打心底欣赏她。

  「你为什麽不懂?」好无力,他的真心永远无法向她表白,一开始就注定夭折。

  「但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匡云东。」为了保护花府、更为了守护她,他决心奋力一搏。

          

  「哇,『驰雷』到底是你的坐骑,还是你家祖宗?」当花非两离开寒渡岳、来到天井,就见匡云东忙得团团转,一会儿为「驰雷」刷毛、喂食草料,一会儿还帮他按摩四蹄,伺候得比亲身爹娘还勤。

  「你跟寒总管谈完啦?」匡云东举袖抹去满头大汗,对她咧出一抹灿似朝阳的笑。

  她突觉心脏一怦,随即狂跳如小鹿乱撞。

  「怎麽呆了?」他放下水桶,边抹汗,边走到她面前。「哟,回魂啦!」

  她看见他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衬得那一张俊朗笑颜愈显邪魅惑人。

  「为什麽会这样?」情不自禁地,她伸出手,想要留下一颗澄澈透明的汗珠,看看它与一般的汗水有何不同?

  「喂?」匡云东对她摆摆手,满身汗珠点点洒落。

  「哇!」她赶紧捧住一颗凑近观看,却只觉普通非常。「奇怪,它们刚才明明很美的。」

  「非雨,」他双手握住她的肩。「你到底在想什麽?想得都出神了。」

  「哇!」她突地回神。「轻一点儿,我的肩膀快碎了。」

  他松开手,改而圈搂住她的腰。寒渡岳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弄得你心神不宁的。」

  「让我心神不宁的不是渡岳,是你啦!」摆脱地的拥抱,她退开一大步。「真搞不懂,那些汗方才看起来明明很美的,但凑近一闻却好臭。」

  「汗当然臭啦!我还没听过谁的汗是香的。」

  「可刚出来时,我瞧见你挥汗如雨地工作,浑身汗珠被太阳光一照,颗颗晶莹剔透恍似南海珍珠,美极了。」

  「所以你才会一直看著我?」难怪地富有,具备如此高的好奇心、行动力,与天赋才智,想不成功都难。

  「总要了解它美在哪里嘛!」

  「那你了解了吗?」

  「阳光是主要因素。」

  「不是我?」他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咳!」她被口水呛到,一张粉脸胀得通红。

  「阳光是次要因素,我才是主要的吧?」他笑得贼邪。

  她头顶冒出白烟。「呃……机灵呢?怎没来帮你照顾『驷雷』?」拜托他别再说了,她已经快羞死了。

  匡云东也不想她钻进地洞里躲起来,永不再见他,遂顺其意地改变话题。「我让他去办事了。」

  「办事?」她一惊。「你该不会又要他去整渡岳吧?」

  干麽这麽紧张寒渡岳?「是又如何?」他吃醋了。

  「不行。」她微怒。「我不准你再找渡岳麻烦。」

  「你倒挺关心他的嘛!」匡云东气死了。

  「他是我大哥,我当然关心他。」

  「什麽?」他张大嘴巴。「寒渡岳是你大哥?」

  「寒渡岳本名花非凡,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兄,也是花府的正牌继承人……」她娓娓道出多年前那场家庭风暴。「我欠大哥很多,所以麻烦你别再让我良心更不安了。」

  他揪著心听完她的过去,但觉一道曙光自天而降,驱逐了他满腹疑云。

  「难怪姓寒的要寻我晦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全是「嫉妒」惹的祸。

  同时这也让他心底诸多疑惑有了解答。

  为什么火烧船那日,抓住她的黑衣人态度如此怪异,因为他是寒渡岳,对花非雨既爱又恨,让他不晓得该如何对待她。

  而後来,连续两回的杀手狙击,对他狠下毒手,却对花非雨百般留情,则是寒渡岳欲清除情敌的举动。

  不过,他不明白,寒渡岳明知严公子对花非雨心怀不轨,却为何还要跟姓严的合作?莫非寒渡岳认为与其将花非雨交给他,还不如送给姓严的?

  「切,我哪里比不上严公子?」匡云东在心里嘀咕个不停。

  花非雨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麽?」莫名其妙感慨半天,脑子有问题。

  「我说你对姓寒的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但他呢?他又是如何想的?」

  辈子结仇的吗?今生要这样互相攻讦?

  「你听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寒渡岳可能喜欢……」

  「主子,不好了!」匡云东说到一半,机灵突然尖叫著跑来,截断了他的话。

  「我好得很,你少触我霉头。」匡云东一记响头敲过去。

  机灵忙抱著脑袋闪向一旁。「主子,我说真的啦!兰陵国发生内战了。」

  「几时的事?」匡云东问。

  「呃……」机灵搔搔头,这一点他忘了查耶!

  「参战者是否包含十二公子?」花非雨插嘴问。早在兰陵女王驾崩,却未立下任何有关下任储君的遗诏时,她就猜到会有一场王位争夺战好打,也早做好万全准备,只要家人遵照她咐吩做事,当不致受到太大影响。

  但战争终会带来破坏,她不希望花府有任何损伤,只能祈祷最有才能的十二公子尽快出面摆平一切,让兰陵国重新踏回正轨。

  「呃……」机灵又支吾了,这一点他也没查。

  「你到底都去查了些什麽?」匡云东叹气了。

  机灵胀红一张可爱的小脸。「人家……一听到发生内战就……」什麽都忘了,直接跑回来报告啦!

  「唉!」匡云东再叹。「我不是叫你查清楚的吗?你怎么……」

  适时,小管事也跑进来喳呼。「小姐,大事不妙了!」

  「我知道兰陵国发生内战,你即刻传令下去,要大伙儿整束装备,我们要启程返国。」花非雨说。

  「回去也来不及了。」小管事一脸哀凄。「花府已经……没有了……」

  「不可能!」花非雨脸色大变。「我们的护卫都是一流的,加上我花费钜金请高人设计的机关阵势,说花府守备固若金汤亦不为过,怎可能轻易被攻破?」

  「听说内战一起,府内夫人们就分成数派,各拥不同势力,将花府闹得一团混乱。其中,四十夫人和五十七夫人因受严公子煽动,被逍遥侯收买,为其洞开花府大门,结果……花府被歼、众夫人四下散逃,严公子乘机侵占花府所有产业……」曾经显赫一时的花府就这么垮了。

  「那我爹、我娘和大夫人呢?」她的至亲该不会也全数罹难了吧!

  小管事悲伤地摇摇头。

  血色自花非雨脸上褪尽。「不可能。」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自此天涯孤独,再无人相伴左右?

  「非雨。」匡云东快一步扶住她。

  「爹、娘……」虚弱地一唤,她软软栽进他怀里。


  「非雨。」匡云东无助地望著眼前的棉被山。

  那是花非雨,在听闻花府家破人亡的消息中崩溃、被他抱入客房暂歇。

  他以为她会在一阵愤怒後重新振作,但她骨子里的傲气却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一入客房,她便远远地推开他,将自己埋入棉被中。

  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太自傲的关系,以致将一切失败归诸己身,她无法原谅保护不了家人的自己,便设了重重的刑罚来鞭笞己心。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啊!「你尽力了,非雨。」他想靠近她、搂住她,却被她喝停。

  「站住!」棉被中传出尖锐的吼声。「出去,我不想见你。」她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但她的自尊还没死,所以这副狼狈样儿绝不让任何人瞧见,即便亲密如匡云东亦同。

  「非雨,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匡云东不止月走,反而一步步一罪近她。

  「是我的错!」她吼。「枉我机关算尽,却独漏人心一项。就这麽一个疏忽……」她的家人全死了,一个不剩,呜……

  这辈子,她最先明了的是人情冷暖。亲爹死後,她和娘亲颠沛流离,及至入花府,折磨依旧紧随不放,令她厌极了人群、也畏惧与人建立长远关系。

  可事物往往有两面,最悲伤的事物在何处、快乐就在那里。她最珍惜的东西是亲情、友情与爱情;它们只能在人群中寻,所以她从未远离人群,相反地,还将自己深深投入、尽情游览。

  直到一场内战毁去所有,终於令她变成孑然一身。

  「人心本来就是无法捉摸的。」他再靠近她一步。

  「我可以。」她是创造出首富花府的「奇迹之女」啊!没有理由做不到,是她大意了。

  「你在自欺欺人。」他终於抱住她。

  「走开!」她在他怀里挣扎。

  他一手擒住她、一手强硬掀去棉被,露出她一张泪痕满布的凄楚娇颜。「非雨……」她的哀伤令他心疼。

  失去棉被的遮掩,花非雨的狼狈相尽展无遗。

  「可恶,你这个混蛋!」她拚命地踢他、捶他、咬他。「你竟连一丝自尊都不留给我……」她不想这麽丢脸、她不想啊--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任她打骂。「你不是孤独的,我在你身边。」

  是吗?她并非孤独的、她是有伴的?花非雨怔住了,只有无声的泪水扑簌簌流个不停。

  匡云东轻抚著她的发。「哭吧!哭完这一回,我陪你一起面对这次挑战。」

  她咬著牙忍了好久,终於呜咽出声。「我已经为大局做好最妥善的安排,我说过了,可是他们不听……他们……呜,为什么会这样?」

  「你无法要求每个人都顺你意、走你铺好的路。」他拍著她的背,她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他就不看。「人们有选择出口己人生的权利,而你无权置喙。」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她是拚命地在守护花府啊!

  「但你认为好的东西,在他们而言并不一定好。」

  「好的东西就是好,不好的东西就是不好。」如同做买卖,只有成功与失败之分,没有中间地带。

  「你忘了将心比心。想一想,你一定也有不顾别人反对、一意孤行的时候,那时你是怎样的想法?」

  她想起寒渡岳坚决反对她与匡云东打赌一事;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与她较劲儿,但她却置若罔闻,因为她认为自己不会出错。

  所以那些违背她命令、导致花府灭亡的姨娘们也是如此想法喽?(如祥掃  描 killy校  對)

  她明白了,可是……「人死後就什么也没有了,呜……」她并不喜欢花府里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但那里仍是她成长的地方。

  花老爹很好色,年逾六旬,还是每隔一、两年就要讨一房姨太太进门;可他对家里的孩子,不论亲身与否,多一视同仁。因此她才能凭著高超的心机手段,一步步踏上花府当家之位。

  娘亲怕吃苦,因此丈夫一死便急著带女儿进城欲改嫁有钱人。但愿意接受拖油瓶的男人毕竟是少数,那时花非雨好怕娘亲会舍了她,去成就自己的少奶奶生活。

  但娘亲从未起过抛弃女儿的念头,不管再辛苦,娘亲还是苦熬著,直等到愿意接受女儿的花老爹出现才真正改嫁。

  府里的众姨娘成天吵吵闹闹,教人心烦至极。但细究它们叫嚷的重点,不过是想为自己及儿女们多争取些福利,其实也挺可爱的。

  花府的仆人们多喜欢各拥势力、互别苗头,因此忠心於她的人有、但反对的也不少。所以待在府里时,她几乎天天都要与人斗心机、较手段,看他们赢时的欣喜若狂,败时的扼腕跳脚,日子著实精彩激烈得教人血脉贲张。

  可如今……全部消失,再也不复追寻了。

  「花府是个很讨厌的地方,什麽贪婪、诡异、可恶的事情都会发生。我记得有一回,驾车的阿福收了十八姨娘的钱,想在路上害我,被我发现了,就捉了他女儿反过来要胁他。阿福为了救他女儿,整整给我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磕得他额头都破了。」当时很紧张,可如今想来,件件都是深烙心底的回忆。

  「听来,那位阿福倒是很疼女儿。」他笑,知道她心头的创伤已逐渐痊愈。

  「嗯!」她轻颔首,终於敢抬头看他。「我回家找十八姨娘算帐,本来想断她三月银饷的,但她女儿、也就是我的十三姊姊却出面顶罪,还说要以死谢罪呢!」

  「你不会看著她死的。」他太了解她狠酷却不毒辣的个性。

  「不过我罚她们母女俩挑了一个月的粪。」说著,她含泪的笑容里漾出了一抹可疑的邪气。

  「不是单纯的惩罚吧?」他扬眉。

  「那时,有个富家公子天天追著我的屁股跑,烦死了;但十三姊姊很喜欢他,我罚十三姊姊挑粪时,那公子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我是个如此狠毒的女子;结果反而心疼起饱受欺凌的十三姊姊,不到十天,他就上花府提亲,将十三姊姊救出我的魔爪了。」

  「最可鄙的人性在花府,但最可爱的亲情也在里头。」而这就是花非雨对花府爱憎激烈的原因。「非雨,你做得很好。」匡云东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她颤抖的唇。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这群可爱又可恨的人了。」她揪著他的衣襟,两行泪不绝。「我是真心喜欢他们,想保护他们的……」

  「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当年一语断定你将成为一国之母的相士,真是个活神仙。」

  他在说什么?现在不是讨论那篇无稽之谈的时候,好吗?花非雨边抹泪、边不悦地瞪著他。

  但他却嘻皮笑脸不停地吻著她。「你有宽大的胸怀可以接受各种不同个性的人,不论那是否为你所喜欢,你同样包容。以前太傅教过我,身为一国之君,要有容人之量,所以不管忠言如何逆耳,就算把你心肺气炸了,也不要随便砍人脑袋;相反的,还要试著去忍耐、接受、反省。」

  她毅皱鼻子。「听起来,一国之君真不是人干的工作。」

  「我也是这么想。」他凑过去,磨磨她可爱的小鼻子。「可我喜欢西荻国,那一片山水真的好美,我希望它可以永远留存下去。」

  「你不是说西荻国穷毙了?」

  「这一点确实讨厌。」他笑,亲了下她的唇。

  「而且朝中大臣多数主战,与你这主和派老是意见不合。」她可是将他的底细探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常想,一旦我登基,就要把那些脑袋不通透的蠢蛋全斩了。」他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

  「真的?」她反过来咬他的唇。

  [唉!」他大声一叹。「当然是假的;把他们杀了,谁来帮我处理国事?」

  「反正你是皇帝,再找新大臣就好喽!」她藕臂举上他的肩,与他耳鬓厮磨。

  「人家看我一登基就大杀朝臣,谁还敢来为我效命?」这淘气鬼,明知他心思还故意说些诨话气他。他张嘴,轻咬了咬她挺俏的鼻头以示惩罚。

  「唉哟!」她闷哼,嗔他一眼。「你这自大鬼也有怕的事?」

  「就怕你不理我啊!」他大笑,搂著她倒向床铺。

  「呀!你想干什麽?」

  「干坏事喽!」他眨眼,一把撕了她的衣裳。

  「讨厌。」她尖叫著捶他。「哇!」

  他却乘机卸去她全身衣衫,低头吻住她粉红的蓓蕾。

  「不要。」她挣扎著。「你怎麽可以在这时候做这种事?」

  匡云东边吻遍她全身,边轻轻地叹息。「皇帝又称孤、寡人,一向是寂寞的代表,他身负著千万生民的福祉,一个错误的决定,便足以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当我明了自己肩上的重担後,我一直很害怕。」

  她突然不动了,哀伤未退的泪眸定定地望著他。「你做得很好。」

  「但我不是神,我也会出错。可不会有人接受我做错。」他直望进她眸底的智慧之海,感觉它的抚慰,像世间最深切的温柔。「我始终是孤独的。」

  她抱紧他,开放自己纤细的身体容纳他的忧虑与烦闷。

  「然後,我体会出一个道理,孤木难成柱。我需要一个倚靠,才能登上一国之君的宝座。」

  「云东……」这个男人正对她倾诉心头最深切的所有,他不把她当成附属品,他看重她、一如她对他的爱。花非雨眼眶盈上新的水雾。

  「孤不要美人,只要个知心人常伴左右。」他轻柔地拥著她,当她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非雨,我喜欢你,世上唯有你能真正了解我,我要你陪著我,一起快乐、一起悲伤、一起欢喜、再一起老去。」

  水雾凝结成泪珠湿润了她玉般粉颊,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连鼻头都红了。「好……」哽咽的声音很沙哑,却显示了她心底无限的感动。「等我解决眼前的困境,我就跟你走。」

  「做我的皇后?」

  「做你的皇后,帮你掌管後宫、为你分忧解劳、助你成为一代明君。」她笑著,撞了撞他的额。

  「明君啊!」他挑了挑眉。「那很累耶!人君好不好?人民的君主,应该会比较轻松一点儿。」

  这种事也能讨价还价吗?真是被他打败了。不过她真喜欢这样的他,有君主的风范、却无君主的臭架子。

  「现在想这些太遥远了,眼下第一要务是将花府抢回来。我的东西可不随便给人。」

  「把这事儿当成我们的第三场赌局,好不好?」

  「你要帮我对付严公子,抢回花府产业?」

  「不!」他摇头。「咱们来比赛,看谁先斗倒严公子,并夺回你家产业。」

  这个有意思,她倏然睁大了眼。「好。」胆敢动她的基业、动她的人,她要姓严的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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