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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错到底 第九章 作者:席绢

  在顺利完成签约后,原本莫君康应该立即赶回台湾好生过着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特休,然后随着几名修道人去西藏当上一个月的苦行僧,体会何谓一箪食、一瓢饮,何谓穷山恶水、空气稀薄……但他没有,反而稀奇的多作了一天停留,并随着唐劲前往唐家拜访。

  休说唐老夫妇惶恐不已了,连唐劲也为莫若康的临时决定而错愕。

  “好久没有见到老唐了,想看看他身体状况如何。他曾当过我两年司机,总不能因为他移居新加坡七年就当陌生人看了吧?”莫君康如是说。

  也所以,他顺利而理所当然的进了唐家门。

  唐家并不大,位于市郊约三十坪公寓足够二老住得宽敞舒适,但用来接待贵客就显得局促了。

  唐保华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以岁数来说,谈“老”是不恰当的,但多年的肝疾与年轻时的过度操劳,使得他头发早已白了一大片,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岁不止。相形之下,四十五岁的莫君康可以说是玉树临风的单身贵族。

  在唐劲国中时期,母亲因车祸而撞断了腿,是开放性骨折,医生几乎没宣布整条腿得锯掉了。而拚命工作的父亲又被不肖老板告发非法工作的事实,被扫入了看守所,因付不出大笔保释金而被无止境的关着。

  若非当时莫氏伸出援手,今日的唐家怕是家破人亡了。唐劲因着本身的潜力而被挖掘,家人也因而被协助安置;莫家人一向不吝于施恩,并从中得到忠诚与才能的回馈。签下了二十年的长约,并以签约金帮父母移民至新加坡、购屋、请菲佣,并负担起所有开销、房贷。别人也许早被压垮了,但唐劲没有。他是遇到的事愈大,愈能镇定分析处理的人。

  以前他不明白莫家人何以帮人只帮一半——例如协助他们得到移民新加坡的机会,却让他们一家子自己想法子购屋、贷款、安置。帮他们找到最好的医疗来长期照顾唐父的肝病以及唐母的复健,但得自费一半。高中半工半读,大学时开始偿还莫氏的借款,直到签了长约。莫氏长期观察着他的办事能力以及自我调适能力,最重要的是压力的承受度。出国留学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面对着考试。

  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可能是主考官之一。

  高中在莫氏的发送处打工二年,主考官是人室处的主任。上了大学,被转到行销部、业务部,每天忙得连睡的时间也没有,做着超出薪水的工作,常常挑灯夜战。到后来在莫靖远身边当助理,开始以一个大学生的身分参与公司年度企划。那时心中不无惶恐的。数以百亿计的企划案在他手中取决商讨,甚至以他的意见为依归……。一路是来,才知道莫氏用人大胆的程度以及无时不刻的栽培与评估。

  如果说中学以来至今,他所接触的主要人物都是被慎重安排过的,那晓晨无疑是个极大的意外。

  他衔命回国欲以公事态度看待这项私人的委托,没料到所有的预计全出了差错。又是一个莫家人!以前施恩图的是他的能力,但这个莫家人却什么也不必做就让他上勾,呆得连自己也叹息。

  晓晨说单夜茴怪他出现时机不对,太早,也有诱拐末成年少女的嫌疑。其实他的生命中本就不该太早出现晓晨的。他期望自己更成功,更卓然,以好一点的成就来烘托自己。何况现下正是他的奋斗期。

  再过五年,他还完了贷款,也许还有能力替父母换间大屋,也替自己找间采光上佳的房子——想到晓晨有晒日光的嗜好。那时才是适合谈恋爱的年纪吧?

  不过哪能尽如人意?他这个擅长评估计画与精算的人都算不过老天了,再不恰当的时机也容不得他因而错过。

  他一点也不想错过晓晨。

  而他想,莫若康此次停留,绝对与晓晨脱不了关系。

  莫家人最难得的一点是没有门户之见,优先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品性与能力。但晓晨毕竟是极特殊的存在,莫家人一定会再三评估他,也想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有了莫君怡错嫁的先例,莫家人嫁女儿也变得小心翼翼。

  无论日后他与晓晨会如何,基本上他都希望自己被莫家人接受。因为晓晨在他心中的分量日益增加,因此他在这一点上并无法洒脱不在乎。至于单家人——谁在乎那些暴发户怎么想。

  接受了唐保华竭尽所能的盛情招待,要不是唐保华的肝不好,容易疲倦必须早点休息,莫若康还真找不到机会与唐劲好好谈话;光是安抚那个不安惶恐的老人便足以耗去一天了。

  此刻坐在十坪大的客厅沙发中,他才算喘了口气。

  “你父亲仍是这么客气,真是不好意思。”

  “你一直是他在台湾期间最感激的人。”唐劲泡了壶乌龙茶,专注的控制水温与时间。

  莫君康饮了一杯,赞赏道:

  “没想到你对泡茶这么有研究。同样是茶叶,泡的工夫可是相当重要。”

  “晓晨一向这么泡,看了几次,也就自然而然这么做了。要是以前,早早拿一包茶袋作数,不会浪费一点闲工夫在这种小事上头。”看着晓晨吃食饮茶是种享受。以前忙到对吃不在意,甚至忽略,倒也在近来有了转变。有晓晨的地方,一定有一壶热茶;而每一壶风味各异的茶,都有它的一套工夫学问。晓晨嗜茶,若非她是富家千金,向来不抛头露面,要是开个茶馆、咖啡屋什么的,怕不在数里外让人闻香下马,天天有宾客爆满的盛况可见。

  莫君康犀利的眼投向悠然品茗的唐劲。

  “对于公司内的流言,你有什么看法?”流言讪语传了近一个月,就见唐劲不动声色置若罔闻。连一票大老们也看不出端倪。

  “我得有什么看法?”唐劲好整以暇地道:“说长论短是闲人的本事。我想他们是嫌工作太少了。至于我,若必须把上班的时间分出些许来应付这些事,简直叫浪费生命。”

  “我期许你有足够的开阔与成熟。靖远与你共事三年,对你有极高的评价。”所以当这个流言传至美加一带分公司时,最该有巨大反应的人反倒若无其事。

  唐劲不自觉微耸着眉回想到在美国见莫靖远时,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难道莫靖远是乐见这种发展的?

  “我该学习的事还很多。不过不管成不成熟,至少我一向公私分明。你们应该知道晓晨一向是很善待自己的人。如果我因为自己心绪不稳而把怒火投射到她身上,她是不会理我的。她虽然自幼被无微不至的保护,但她并未被保护成不知世事的纯蠢千金。她相当的有主见,也极聪明,连让我藉题发挥的机会也不给。”好笑的想起前一阵子发现自己错认时的怒火,最后变得必须自个儿闷烧消化,并且搞得他还得是道歉的那一个。

  简直是他此生闹过的最大笑话。

  唐劲泛出柔光的眼神令莫君康有丝惊异。这小子几时培养出冷静机敏外的软性眼波了?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他也有这种符合热恋少年的表情?以他自制优先于一切的自我要求来说,恐怕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吧?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莫家的长辈都可以放心了?

  “我的姊姊君怡,是个聪慧的女人,可惜身子骨极差。幸好她生的两名孩子都算健康,即使是晓晨,也只是小毛病而已。我们全部期许晓晨这一生都受着无尽的恩宠。女孩子大了,不一定得嫁人;但因为有了对象,我们便多事的参与评选。也许你会因为我们的干涉而不悦,但请体谅我们为人长辈者的痴心,莫不期许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是晓晨?莫家未婚女性很多,为什么特别对晓晨大费周章?”唐劲与晓晨交往后,才发现她的极受宠几乎凌驾所有莫家女性。有出子女的莫君安、莫若胜对外甥女比对自己女儿还疼爱。这是极不可思议的。

  莫君康想了一下,反问:

  “你呢?你认得的富家千金不只晓晨一人,为什么独独可以为了她克服排斥千金小姐的心结接受她呢?别告诉我是因为晓晨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她其实并不平易近人,连表兄妹也不甚亲近;她也并不好养,光看单家厨娘一手卓绝的厨艺就知道她挑嘴的程度。诗婷、诗意、诗朗都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出国读书时秉持莫家祖训,安分的住宿打工,不受一点特别待遇。我记得诗意与你同校,你是明白的。诗意曾经对你示意,只可惜你拒绝了。别家的千金我们不予置评,但我们莫家养出的女儿绝对是平易近人的。相较之下,我想问你,为何你独独偏爱晓晨?”三、四年来唐劲拒绝了许多千金名媛的示好,早已不是新闻。何况莫君康手下还有一名大将——何东毅。这何东毅向来以娶千金小姐为职志,自然对各家千金小姐的品性做了一番调查,也如数家珍;因为他可不希望自己娶到的女性骄纵挥霍到教人掩鼻难忍。当然,各家千金的情事问他绝对没错。

  唐劲思索了好一曾。

  “就是喜欢了。她——极特别;很聪明,很自得其乐,很懂得享受周边的一切。日光、花草、吃食……什么举动让她做起来总是特别的恰当悠闲,让人光看着她就心满意足。”

  “就是这样。早年是因为对君怡的移情作用,无不尽心的保护她,怜她是个失恃的孩子。后来她逐渐绽放出自身的光华,总教人不由自主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我们三兄弟是不必说了。晓晨本身又因为我父亲的偏爱,造成其他旁支亲属也另眼相待,莫不争相示好。演变到后来,似乎疼爱她、博她一笑已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了。你不也是加入其中了吗?”莫君康微笑结语。

  唐劲与他对视而上,非常明白莫君康一长串话语背后的示警

  如果有人敢伤害到单晓晨,就要有面对整个莫氏集团、家族倾力围剿的觉悟。

  他极冷然的笑了。

  总有一天,那将不会再是莫氏的权利,而是属于他——唐劲的势力范围。

  也许他会倾心于单晓晨,正是因为她是他不该沾惹的禁忌。一颗勇于挑战冒险的心,于是沦陷在由“不能”“不该”的声讨中,执意往“错误”行去。

  爱上了晓晨,的确来自于——错。

  单家人在单晓晨的生命中并没有参与太多,也常常被忽略。毕竟单家人并不若莫家有着强大的向心力以及周密的联络网络。忙着争权夺利都来不及,是没空对小辈展现温情的。有闲暇时带情妇出国度假都赚时间太少,谁会注意到小小的单晓晨?

  她的功用也不过是在于吸引莫靖远以及与莫氏往来的上佳温情牌。若非如此,她必定如其他单家女眷相同,除了等着嫁人外,根本不被看在眼内。除非你有法子证明自己的“功用”不只于联姻——例如有极佳的生意手腕。否则没人会对你看上一眼的。

  单忆荷正是一例。她是极少能脱颖而出的女性;目前任职于单氏集团的人事部内。颇为高傲自负,最是瞧不起米虫般的女性。

  今天陪同单老爷莅临单晓晨的住处,其实是颇让晓晨感到讶异的。单忆荷极是崇拜谈笑用兵、能力强大的莫靖远,却无比鄙视太过被团团保护的单晓晨。自幼当堂兄妹们拚命对她示好时,只有单忆荷噙着冷笑远远睨着她。

  佣人送上茶与点心,单晓晨问着祖父:

  “爷爷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听说你与莫氏的员工在交往,是叫——唐劲是吧?”单老爷威严的问着。

  晓晨斟了两杯茶,低垂着的面孔闪过一丝兴味。多稀奇!祖父居然知道莫氏有个唐劲,那是否意味着唐劲是个无比受瞩目的人才?毕竟祖父的大脑绝不记忆无关紧要的人事物。他连自己有几个孙女都没兴趣知道。

  “有些传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夸张。”单忆荷轻淡的说着。似乎对这件事谬误的可能性再肯定不过了。

  “他是个挺好的人。”晓晨无波的回应。

  “确实是个人才。去年在美国狠狠抢走了你叔叔谈了几乎快成功的生意。我见过他一面,年纪轻轻却颇有我年轻时的狠劲。”语气中不无对自己一票太子恨铁不成钢的感叹。

  “莫氏培养了不少人才,但到后来都极尽剥削之能力,给人十万元,索求二十万元的回报。有时真是替他们不值。”单忆荷满眼算计的精光。“如果那些人才为我们效力,绝对好过在莫氏,并且可以尽情发挥,也得到他们该得的报酬。尤其是唐劲,我真是替他不值。晓晨,你可别以为我们在说你舅舅他们的坏话,事实胜于雄辩,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喔,原来是要透过她挖角呢。

  “晓晨,我不介意你年纪还小就交男朋友。你是莫家人,也是单家人。自己衡量看看哪边的发展对唐劲比较好。”他示意单忆荷递上一封牛皮纸袋,里头是厚重的机密挖角文件,想必条件极为优厚。“我相信你不至于向『外人』谈这种家里琐事才对。你一向很懂事。”单老爷言有所指的告诉她嘴巴最好收紧一点。

  “还有,你哥哥那边有空联络一下。你们父亲留下一堆烂摊子,多少要有人收拾一下。叫他打电话给我。他人现在在美国,我们正好有一些生意交给他打理。”正因为自己唯一优秀无匹的孩子为莫氏所用,隐忍多年的气怒使他再也不顾道义,以高利挖掘人才。

  难道单氏就没人才了吗?不是的。但人心向来是他人拥有的比较珍贵,自己已有的比粪土还不值。这一点是单氏用人的心态,让很多人有志难伸。

  交代完了大事,老爷子才想到要嘘寒问暖的客套几句。让随扈拥出去后,单忆荷才偷得空与堂妹“闲谈”几句,她慢吞吞的收拾公事包。

  “你见到了唐劲,就传达我的问候。半年不见了,怪想他的。”

  “好的。”晓晨从善如流的点头,脸上不见一丝异样。守在门外的单夜茴拿托盘进来默默的收拾食具。伏低的身形像佣人,实则密切注意这名不速之客的言行。晓晨看了好笑,凑近夜茴,在托盘内拈了颗草莓吃,也尝了夜茴吃一颗。

  单忆荷对堂妹不合宜的举止皱眉。

  “别与佣人玩,不成体统。”

  “她是我们的小妹。”晓晨无辜的纠正。“而且很漂亮喔。”

  庶出的人与佣人无异。单忆荷不悦的扫过单夜茴特别美丽的面孔,不屑理会。

  “你只是个小孩子,一般大人是不会当你是对象的。有时候千万别太会幻想才好,把别人的友情当爱情去想像,造成别人的困扰。唐劲只当你是妹妹。”话完,长发一甩就要退场。

  “啊,真是抱歉!”低头收拾东西的单夜茴也正要走向门口,两人撞成一团。

  “讨厌!走开一点,别弄脏了我的套装。”新上市的香奈儿春装可不容别人的脏手碰。她用力推开单夜茴,高傲的走了。

  单晓晨走过来,又拿了颗草莓吃,半靠着门框,看着走廊上渐渐走远的单忆荷,唇边的笑容愈咧愈大。

  “真坏心呀,夜茴妹妹。”

  “什么?”单夜茴不再以无助羞怯示人,直起身,让人看见她娇柔的美颜上闪着一双冷然的眼。

  “我猜堂姊大概会直到脱下那一身套装后才知道自己大后方走光了。”她接过托盘,让夜茴隐于托盘下的手无所遁形。那只手上,有一把极锋利的瑞士小剪刀,连薄铁片都可以剪得细碎而无声,更别说衣料了

  就算是世界名牌香奈儿也一样。

  单夜茴做的并不多,顶多挑掉了每一接缝虚的线头,以及剪开了位于臀部中央的一小片布料。如果单忆荷今天有机会脱掉小外套,立于她身后的人就有眼福了,必可看到她性感小内裤的风光。前提是,到那时她的衣服还没一片片分开的话。

  千万别惹到一位善缝纫又善记仇的女人。

  切记!切记!

  “没想到你会来接机。”唐劲得到了个惊喜。

  “今天星期六,不用上课。”单晓晨搂住他的腰。“我很想念你呢。”

  他看了她良久,才回道:

  “我也是。”先下手为强,好让人礼尚往来一番。他这个内敛的人早晚得变成热情十足的人。

  “谁送你来的?司机?”

  “嗯。我想你的车大概没寄放在停车场吧?”

  “我买了中兴号的票。”他故意刁难,挥了挥手中的车票。

  她一手拿过,放入口袋中。

  “当我的礼物吧,我的收藏盒内少了这一张。”

  “也对。你大概一辈子不会知道车票长成什么样子。”他搂住她往外走。

  上了车,唐劲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小礼物给她。

  “发现你对别针有偏好,买了一只送你。”

  “我并不喜欢收礼物,虽然大家一直拚命地送。”她不忙着打开,把玩着包装上精致的蝴蝶结。

  “为什么?”

  “那代表愧疚的补偿呀。妈咪早逝,因为愧疚无法照顾我而把她名下的股票、首饰送我;哥哥很忙,陪我的时间极少,所以把妈妈留下的物品全给了我,房子、土地什么的。我父亲每年生日会送来饰品;舅舅们、外公由四面八方捎来的礼物也非常的多。极疼爱我又无法陪伴我,于是物质就成了表达关爱或愧疚的方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她好奇地问。

  “很抱歉,没来得及做。只是想送你东西,干嘛找理由?原谅我永远不会去记什么节日纪念日。原来要送单大小姐礼物还得找名目。OK,那我改天找到了再送你。”他作势回收。

  她赶忙退开,将礼物放在身后。

  “货物既出,概不退回。”

  “是指你吗?”他好笑。几时学会商业用语了?胡乱凑逗一通。

  “人又不是货物,干嘛物化自己。”她轻嗤。

  他笑。

  “人的确不是物品,但往往却像物品般被秤量。”

  “喔,那你一定是最昂贵的高档货了。”她由背包内抽出一份牛皮纸袋给他。

  他以眼神表达疑问,没有拆开封口。

  “单氏企业的极机密挖角信。”她兴致勃勃的期望他拆阅,好让她开开眼界挖人的条件可以优渥到什么地步。

  “你几时当起传令兵了?”他将信封丢在一旁。

  “你不好奇内容?”她道:“我祖父亲自来找我第吔,可见他老人家肯定是非常想重用你的。”

  “单氏不是个好地方。”他微笑,不掩自己的鄙夷。

  “我没去过公司,所以不清楚好与坏的差别。你可以说明一下吗?总觉得你对单家有成见。”

  他轻抚她短发。

  “你应该清楚我有个至大的毛病就是痛恨仗财势欺人的人。光是整个单家的风流史就够瞧的。一大堆始乱终弃的烂帐,私德不修的人你期望他们在公事上会有多伟大的作为?莫家殷富了近六代,自从民国以来颁订了一夫一妻制之后,莫家便不再有娶妾事件,也从不让已婚的男子搞风流帐。律己的人才有资格律人。我曾抢过单家几笔生意,抢得轻而易举。这不代表我能力好,而在于单家第二代并不尽心。莫氏可以花上数年去研究合作的公司与拟定长远的企划书,但单氏从不。行事草率而不扎实。再谈到一点:单家无论自己人能力多么拙劣,也仍会是上位主事者。他们挖了所谓的人才而不善开发,最后当成庸才用。我无法忍受我的上司是蠢材。”

  “你不是会居下位的人。你的雄心太大、野心太强,耐性连我哥哥也自叹不如。”

  他附在她耳边道:

  “所以我会待在莫氏,一直的往上爬。如果前面有人令我折服,我会甘受领导。如果再也没有人能令我钦服,那我就会是顶端的那一人。”

  她看向他,深思道:

  “那,为了怕你自己挣来的一切被说成是沾了我的裙带关系,我是不是最好等到好老好老之后再与你讨论终身大事呢?”

  他心口因她的认定而激汤,搂她入怀,回应道:

  “等你长大,等你求学完毕,也等我有更巨大的自信、更无畏的勇气,到时谁会在乎别人怎么说?”

  “与我交往的压力很大吗?”

  “也许。我正是爱上了这压力带来的感觉。”

  “嗯。我也喜欢。”她将牛皮纸袋收回背包里。

  “什么意思?”

  “喜欢你的人不少哺,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原来被你青睐上是无比光荣的事。”非常的荣幸。“我的堂姊单忆荷寄了一声问候。”

  他淡然而不感兴趣道:

  “无聊的千金小姐。”天晓得那是谁。

  “我也很无聊?”她小媳妇般的低下头,退得老远。

  “少来,你演不像的。令妹远比较有天分。”他抓过她,轻轻印上柔情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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