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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日记 第一章 作者:楼雨晴

  第一话──我们分手吧

  今后,得一个人过了,再也没有牵挂的人,

  下雨天,不必再担心谁会淋湿、感冒;

  吃饭时,不必老想着另一个人食欲好不好,有没有挑食;

  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时,不必还要满心歉疚冷落了谁;

  出门买东西时,不必再计量谁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了,少了牵绊,多了自由。只是--

  心好空。


  之一

  窗前的雨淅沥沥地下着,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梁心影数着窗边滑落的水滴,指尖无意识的轻划泛着薄雾的玻璃,直到玻璃窗上,满满、满满地重叠着同一个名字──

  任牧禹。

  她怔怔然停手,唇畔泛起一抹带点苦、带点涩的浅笑。

  心底,仍清楚地烙着这个名字。

  相恋七年,感情不是说收就收。

  重叠的长短针,指在十的数字上,外头也同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吃过饭了吗?”任牧禹停在玄关处,脱下身上微湿的外套,回头问她。

  “没。”她懒懒道,没动一下。

  养了两年的小博美狗Luck在他进门的同时飞扑过去,显然比她这个当女友的还要热情。

  任牧禹准确无误地将狗抱了个满怀,看了她一下,先到浴室找毛巾擦拭湿发,再到房里拿了条薄被出来,覆在栖卧在沙发的慵懒娇躯身上。

  “最近天气不太稳定,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小心别感冒了。”

  “嗯。”同样的话听了太多遍,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

  “想不想吃点什么?”

  “随便。”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想吃。

  将狗塞到她怀中时,狗儿还依依难舍,抗议地咿咿呜呜。

  打开冰箱,里头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任牧禹利用冰箱仅剩的食物,煮了碗营养与美味兼具的海鲜粥,一面暗自计量,明天该抽空去添购些什么。

  “趁热吃了。”

  梁心影撑起身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透过氤氲缭绕的烟雾,看他清理好厨房,顺手整理起客厅,并低声交代:“别有一餐没一餐的,会坏了胃。”

  这是她的家,他却比她更像主人。

  他总是这样,生活琐事都替她打点得好好的,从来都不需她烦心。

  但是他知道吗?她要的,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全能管家,而是他多一点点的温存,让她感觉自己是个恋爱中的女人……

  只是,他却连一句情话都吝于出口。

  她已经记不起,他上一次说爱她是什么时候……

  “没胃口?”见她端着碗神游太虚,任牧禹很自然地接收碗中剩余的食物,也让Luck分杯羹,两人一狗共同分食了一碗粥。

  “禹──”

  “嗯?”他轻应,放Luck到角落去品尝美食。

  “爱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冲动,好想问。

  他拉回视线,笑了笑,没说话。

  又来了!

  每回只要一谈到这个,他就只会温柔她笑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你,爱我吗?”她专注地凝视他,又重复了一次。

  他仍是笑,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孩子气!”

  他的眼神太包容,语气太宠溺,就好像--她只是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问,你爱不爱我!”她扬高音量,情绪的堤防几欲溃决。

  察觉她今天的态度异于往常,他收起笑,关切地蹙眉看她。“怎么了?”

  她还能怎么了?一个连爱她都不肖说的情人,还能让她怎么样?

  “没什么。”地无力地垂下眼睑,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

  “今年情人节──”

  “我有门诊。”他歉然地望住她。

  “无所谓。”她笑得有些恍惚。“不需要你陪了。”再也不需要了……

  任牧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在电话中说有事跟我说”

  “嗯。”抽出镇压在电话机下的信,默默递出。

  任牧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抽出信纸,她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好。”没问为什么,他依言收起了信,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影?”他低下头,她缠握的五指并没放开。

  “吻我。”她抬眸要求。

  任牧禹轻笑,俯身碰了碰她的唇,本想给个蜻蜓点水的柔吻,没料到她异于寻常的热切,勾缠住他的颈子,吻得既狂且烈。

  他浅浅喘息,被她深切撩吮的唇舌扰乱了神智,启唇与她缠绵。

  狂了呼吸,乱了心跳,体温因热吻而急遽升高,双手本能地探索薄衫底下玲珑细致的曲线,顺势覆上了胸前的柔软……

  “别!”他及时清醒,意志力惊人地出狂热情缠中抽离,连连喘了几口气。

  再任情势发展下去,要想在今晚走出这道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真的该回去了,明早有个重要手术,得养足精神。”

  “信,记得看。”

  “嗯。”

  “路上小心。”

  “嗯。”

  “记得常把伞。”

  “嗯。”

  他一向寡言。

  已经无话可说,她终于松了手,看着他走到门口──

  “禹!”她坐直身子,脱口喊。

  任牧禹侧身回眸,等待着。

  “再见。”真的……再见了……

  任牧禹稍稍一怔,心影从不对他说再见的。

  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点头。

  看着他再一次走出她家门,梁心影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滑落。

  她知道她会伤心,在决定这么做时,就预料到免不了的心痛,毕竟,他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爱过的男人。

  但,却没料到泪水会这么排山倒海地决堤……

  对他的依恋,比预料中的还要深。

  大学时代就认识他,一路相伴相随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这么多的共有回忆,足够让他在心中刻画下深沉的痕迹,不论是笑,是泪。

  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认识,继而交往的呢?

  他是医学系的高材生,打从她考进这所学校开始,“任牧禹”大名便如雷贯耳。

  据说,他高中时期的成绩,亮眼到师长们争相为他写推荐函,但他依然坚持参加联考,并且不负众望地以榜首之姿上榜。

  在校期间,凡他选修的课程,教授无不赞誉有加,大呼:“得意门生若此,夫复何求。”

  七年医科,他只用了四年便修完所有的学分。

  听多了关于他的传奇事迹,不免对这号人物感兴趣起来。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跨年舞会上。

  很奇怪,他来参加舞会,却不跳舞。

  当然不是缺舞伴,正所谓才子佳人,是才子,就会有爱慕他的佳人,何况他名气响亮到被誉为近年来的医学系传奇,仰慕他的美女又岂在话下?

  但他真的是一个人静静地来,又一个人默默地走,婉拒所有主动邀舞的女孩。

  这和姜太公钓鱼有什么两样?让大伙儿看得到,吃不到,徒留满地口水,有够可恶的!

  他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是──孤僻,高傲。

  因为不爽,也就随着一群瞎起哄的同学打起赌来,看谁有本事约到他。

  真正与他相识,是在他最后一年临床实习的生涯中。

  室友半夜腹痛如绞,把她给吓坏了,急忙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是耶阵低沉柔和的嗓音解救了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仿佛见到救星,她抬起头,急急地抓住他。“我室友……她、她肚子痛……”

  “别急,有带身分证或健保卡吗?”

  呃?说实在的,当时太慌,也不确定有没有,幸好老天有保佑,两样都在室友的皮包内找到。

  “好,你先去柜台填资料,其他交给我。前面左转就看得到,明白了吗?”

  她只能愣愣地点头。

  接下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那道令人心安的柔暖音律……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气四溢的香浓咖啡递到她眼前,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喝杯咖啡提提神,你待会儿还要照顾你室友,对吧?”

  咖啡的热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那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很奇怪,明明是要道谢的,可是嘴巴就像自有意识冒出一串话,管都管不住。

  由他眼中,她看到了些许的讶异。

  “你不是病人。”

  所以呢?对她好是分外,还是分内的事?

  她想不通。

  “你在这家医院实习?”她盯着他身上的白袍。

  “嗯。”

  “应付得来吗?”

  “还好,不算太忙。”

  他手中也有一杯同样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说:“你朋友是急性肠胃炎,不要紧的,不必太担心。”

  她才刚要开口,一名护士快步朝他们走来,口气很急。“二0九号房的病人又在闹脾气了,坚持非要看到你才肯换药。”

  “车祸骨折的那一个?”

  “对。”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去。”

  “任牧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想也没想,脱口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可以看到你吗?”今晚的嘴巴很不受教,她已经放弃管束,放它自生自灭,胡言乱语去了。

  “当然,你室友的病历是我负责的。”

  “哦。”她松了口气。

  那时,她并没有想到,她问那一连串的话,他为什么不会觉得奇怪?还有问必答咧!

  一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不陌生耶!

  这段期间,只要没课她就会往医院跑,遇上他便聊上几句。

  室友还一脸感动地说:“心影,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耶,真是患难见真情。”

  爱她?!真是@#$%……

  她直接丢去一记白眼,当她说的是吐鲁番语言。

  对呀,她也搞不懂,她干么跑得这么勤?

  有一次遇到上回那个护士,寒暄了几句,她告诉她,虽然任牧禹只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但对病人是出了名的体贴包容,不论男女老幼都喜欢他,大家都很期待他取得医师执照,正式受聘为院里的专属医生,那一定会是所有病患之福。

  是吗?他在学校里,对人可是很疏离淡漠的。

  护士小姐说,那是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的误解。事实上,他这个人才心软和善咧!上回那个二0九病房的刁蛮患者就是因为心生爱慕,为了见他,时时拿拒绝换药当威胁,可怜他还得像个小护士,委屈地替人换药,但是他从没表现出半分不悦,还笑笑地对她说:“下次如果不在我值班的时间,乖乖让护士替你换药好吗?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听完后,她胸口冲激着不知名的浪潮,泛起淡淡的心动感觉。

  离开医院时,他正好下班,她冲动地约他一起吃宵夜,他居然也答应了。

  吃完后,他坚持送她回去,两人一路漫步在寂静的月色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学妹?”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

  “本来就知道?”不会吧?毕竟她不是怕的直属学妹,不同科系,又不同教学大楼,一所学校那么大,更是八百年碰不到一次。

  他淡淡地回答她。“略有印象。”

  ““略”到什么程度?”

  “校园里见过几次,还有跨年晚会。”顿了顿,他补充:“你很亮眼。”

  哇哩咧,还真的咧!她怎么都没印象?

  “这句话很没诚意。”她闷闷地道。金光闪闪的风云人物口中说“她亮眼”,怎不觉得讽刺十足?

  不过很受用就是了。

  送她回到宿舍,她不晓得哪根筋不对,突然喊道:“任牧禹!”

  “嗯?”

  “明天早上,陪我看日出,好吗?”好栏的借口,烂到连她都想唾弃自己。

  天晓得,她八百年没看过日出了,早上没课时,她通常是让太阳晒到屁股快着火才爬出巢外觅食。

  他沉吟了一下,不晓得是真的为难,还是拒绝的表面功夫,然后她听到他说:

  “恐怕不行,早上有个手术,我必须要到,可能会来不及。”

  “那,淡水夕阳很美,我一直想……”

  “改天,好吗?我明天行程很满,真的走不开。”他口气很抱歉。

  再说下去,会变成看夜景了。她脸皮不够厚,禁不起一磨再磨。

  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拒绝了她。

  不需明说,她不笨,听得出这种婉转的暗示。

  才刚萌芽的爱苗,硬生生的连根拔起,她一整晚难过得整晚失眠。

  隔天,她打定主意,埋葬不被欢迎的初生情愫,去医院时,也刻意避开他的值班时段,减少碰面机会,免得一见到他又想入非非,心术不正。

  本来就是任牧禹忠实爱慕者的室友,出院后对他更是迷恋不已,成日任牧禹长、任牧禹短的,说他有多体贴细心、脾气温和,对病人有耐心、又有爱心极了……

  看吧,他果然对所有人都好得没得挑,是她想太多了,才会白痴地以为他对她多少有一点点不同。

  自作多情,活该啦!

  但是人在倒楣时,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又一次印证了这句话。

  最近天气不稳定,一不小心,患了点小感冒,她铁齿地不当一回事,想等它自然痊愈;从小就是健康宝宝的她,这招一向有效。

  但是她不晓得失恋连身体的免疫系统都会受影响,小感冒拖到昏昏欲睡、鼻水直流、外加发烧“失声”,眼看是拗不过去了,只好认命地去看医生。

  原本只是想到附近诊所拿点药回来,没想到过马路时,白目司机眼睛放在口袋里,害她为了避开他,摔跌在马路上,最不爽的是──她、扭、伤、脚、了!

  她今年一定犯太岁,才会诸事不顺。

  这下可好,寸步难行了。

  顺手招了辆计程车,为了省钱,只好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而,那可能得冒着碰到任牧禹的可能性。

  她已经很努力在避免与他碰面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存心卑鄙地要来博取他的同情,但还是看到了他皱着眉头的模样。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怎么美妙,你用不着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唉,真糟糕,连声音都像垂死鸭子的悲歌。

  “Miss张,麻烦挂内科王医师的诊,她是我朋友。”他直接由她手中抽走健保卡,交代起来。

  什么态度!好歹也理她一下吧?有够藐视人。

  看完诊,刚好听到前头的他低声交代:“我先送朋友回去。”

  她假装没听到,快步离开──虽然胺着脚快不起来,可好歹她尽力了。

  “心影!”

  咦?喊她吗?

  她还是很想继续假装失聪状态,可是那句呼唤──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得还挺顺口的嘛,而且该死地──好听极了!

  “我送你回去。”

  “谢了,我没残废。”

  “是没残废,只是发烧三十八度半外加跌伤骨模。”他附加说明。

  她听得咬牙切齿。

  “呵呵!”女人最擅长的绝技之一,就是笑里藏刀。“当医生的都像你这么闲吗?”

  “我只是实习医生。”他认真纠正。

  那不是重点好不好?她简直想昏倒了。

  “好,那“未来”的医生也没义务对病人服务到家吧?”

  “是没有,但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是应该的吧?”

  真的是她讲一句,他项一句耶!

  “谁理你啊!”

  “我不放心。”他低低地,送出这一句。

  她瞪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混蛋男人,别滥用你的同情心好不好?这会让我愈陷愈深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让我胡思乱想嘛!

  “脚还痛吗?要不要我抱你?”

  “有人想练臂力,我怎好太不识相?”本是随口应应,没想到他还当真俐落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目瞪口呆。

  飞走的两魂六魄,直到他将她送回宿舍门口都还找不回来。

  “三餐饭后感冒药要记得吃,脚上的伤两天要回医院换一次药,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有事就call我,知道吗?”说完,比起她的手写下一串数字。

  “快点好起来,看看哪一天有空,不管你想看日出还是夕阳,找陪你。”

  她冉一次肯定,这人心肠有够软,想倒追他的女人,用苦肉计绝对奏效。

  但她不是花痴,她拒绝用毫无人格、丢人现眼的方式来钓男人。

  “要看也不是和你看啦!”她用力抽回手。

  这和小朋友乖乖吃药,给你一根棒棒糖有什么差别?

  有够羞耻!

  好吧,她是可耻。

  事实胜于雄辩,从日出到夕阳,再由淡水到阳明山的夜景,厮混了一整天之后,她为自己的沉醉忘返而羞愧不已。

  活了十九年,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这么没原则的人。

  看来,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痴迷。

  “你的脚还没完全好,明天记得要再来换药。”

  送她回去时,一句破坏气氛的话,完全敲碎她的自我陶醉,教她泄气得无言以对。

  好一根棒棒糖啊!

  该死的任牧禹,他非得这么有爱心,时时不忘悬壶济世的伟大理念吗?

  说归说,每次唾弃完自己后,对他的迷恋却更加无法自拔。

  他与她,突然熟了起来。

  就是三天两头可以约了一起吃碗米粉汤,逛逛夜市,再聊聊近日琐事的那种交情。

  她神通广大地弄末了他的值班表,为了陪她吃早餐,她调了闹钟,在清晨六点钟痛苦万分地拿牙签撑住眼皮,然后拨电话给他,用最甜美的声音说:“我今天要随堂考,起来抱抱佛脚,你呢?还在睡?”

  “这么巧?我今天上早班。”

  巧个鬼!我牙签快撑断了!

  “哦。可是人家肚子好饿,没心情K书耶!”恶!她觉得自己好假!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轻笑声。“你想吃什么?我过去陪你吃。”

  “永和的烧饼豆浆吧!”她随口说。只要陪她共享早餐的是他,石头她都照吞!

  “好,你等我。”

  这样的“巧合”多了,只要他值早班,就会在大清早陪她吃早餐,而且每回都是没创意的烧饼豆浆,害她从今以后,谁敢在她面前提到豆浆或烧饼她就翻脸,偏偏面对他,只敢含泪而吞,吭都不敢吭一声,谁教她自己说爱吃烧饼豆浆,为了暗恋的男人,吃到想吐都认了。

  比较值得安慰的是,他开始会打电话给她了,虽然只是很没情调的说声:“晚安,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不管他这句话,是基于医生观点,还是朋友关怀,她都觉得窝心。

  室友知道他们走得近,大惊小怪地喳呼:“你真的把他弄上手啦?”

  什么弄上手?真难听。

  “哪是?人家对我根本没那感觉好不好?他只当我是普通朋友啦!”就是这点让她郁卒到内伤,还要假装没事的陪笑,感觉有够窝囊!

  “那,既然他不喜欢你,冲着我们的交情,你应该会有成人之美吧?”

  去她的成人之美!失恋已经够惨了,还要她高唱我爱红娘,为你搭起友谊的桥梁?!

  这年头的天理都冬眠去了吗?超想……问候她妈妈的!

  “没、问、题!只要他喜欢你,我没话说。”咬得牙床都快松动了,胸口呕得只差没吐血!

  能怪谁?谁教她不争气,任牧禹又看不上她,不成全别人还能怎样?

  吐血归吐血,她自认红娘角色扮演得够仁至义尽了,制造给他们的机会多到只要任牧禹适时发情冲动一下,孩子都够生一打了。

  如此敬业程度,连拉皮条的都要甘拜下风。

  之后,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总是沉默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她不懂,也早就放弃理解他了。

  那天,他到宿舍找她──其实,她也分不清他是来找她,还是找室友的,一群人兴致一来,吆喝着说要夜游。

  “好啊、好啊!任牧禹,你载小宜。”

  “那你呢?”

  “安啦,阿德会载我。”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她了,看得她心慌意乱,压抑的情愫又蠢动了起来,赶紧推了推他,使了个暧昧眼神。“喂,机会都制造给你了,好好把握。”

  他没说话。

  看室友羞答答地坐上他的机车后座,小手环在它的腰间,她突然间觉得心好酸。

  疯了一整夜,联手解决掉一打啤酒,大伙儿都略有薄醉。宿舍门禁时间已过,任牧禹独自在外头住,一行人只好移驾他租赁的房子过一晚。

  “去吧、去吧,小宜,你去和任牧禹睡,别辜负良宵美景。我们大家就识相点──”

  “房间让给女生睡,我们男生在客厅将就一晚。”任牧禹像是没听到,淡淡地说。

  她悻悻然止了口,没敢再闹。

  他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口气也是始终如一的温淡,但她就是知道。

  “时间不早了,大家请自便。”说完,他独自走上阳台。

  她看苗头不对,赶紧跟上去。

  “你──生气了?”研究了下他的表情,闷闷地道:“别气啦,我又不是存心寻你开心。”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目光移到她脸上。“这个玩笑不好笑,你不知道吗?”

  她被盯得心虚,嘴硬道:“谁说这是玩笑?小宜是真的喜欢你,我觉得你们很配啊……”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惨了,他好像有点被惹毛了,语调不太平稳,失去平常水一样的悠浅频率。

  “干么?你是失身还是被强奸了?很委屈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搞清楚,她才是那个想哭的人好不好?

  他眉头皱起来了。“你非得这么情绪化吗?”

  情绪化?!喂,先生,失恋有杀人的权利,你不知道吗?何况只是小小的情绪化而已。

  “对啦,我情绪化,怎样?你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女人平均每个月会有一次的歇斯底里,这时的情绪化是合情合理兼台法的吗?”

  他停住,看了她一下。“你生理期来了吗?”

  “你研究我的生理期干么?”变态!

  “你刚才喝了一瓶半的冰啤酒!”

  “喝都喝了,你要我吐出来吗?”

  “你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谁告诉你,我生理期来了?白痴,我是月底好不好?”

  “那你刚才──”

  “停停停!我们离题了。”这完全不是重点!

  他们到底是怎么由爱与不爱、一路讨论到她的生理期去的?还告诉他月底!她真是三八过头了。

  “回来、回来,我现在要说的是你和小宜的事,还没有结论。”

  他拧着眉。“结论是,我并不欣赏你的作法。”

  哟,倒嫌她鸡婆了?

  “小宜可是我们系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对你又一心一意的,别人三跪九叩都求不到,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哪──”

  “我喜欢的是你。”一句话堵死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幻听!是幻听吧?!他怎么可能真的说了那句话!

  她相信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微张着小嘴直愣到外太空,就算蚊子飞过也无法让它合上。

  他索性低下头,很顺理成章地贴上她像极邀约的嘴。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吻她,也是幻觉吗?唇上真实的触感,会是出于幻觉?

  他的吻是真的;温温的、柔柔的吮触也是真的;密实坚定的拥抱更是假不了……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听清楚了吗?”他又说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让她连丝毫错辨的可能性都没有。

  “骗……人!你明明拒绝过我。”声音颤抖得可以帮恐怖片配音了,现在才知道,她也有制造惊栗音效的潜质。

  她看见他的眉头又慢慢聚拢起来,像是她丢给了他什么跨世纪之谜,她想,就算叫这医学系高材生去解剖最精密的脑部结构,或许也比回答这个问题要简单一百倍。

  大概有一世纪过后吧,他困难万分地挤山回答。“什么时候?”

  对呀?什么时候?脑子呈当机状态,一时搜索不出来。

  算了,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早讲?”

  “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我说了你也不会接受。”

  她愣愣地,口水卡在喉间要上不下。

  事实上,她就有这么“随便”,不但会欢天喜地的接受,还会大方地给他一个香吻……

  话全让他说完了,她能说什么?

  除了心虚尴尬地低头傻笑,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抱歉。”他松开手,退开一步。

  咦?他道什么歉?怎么不再多抱一下下?她才刚喜欢上倚偎着他的感觉耶……

  “我的话说完了,以后不要再把我和其他女孩扯在一起。晚安。”

  喂喂喂!就这样走了哦?这年头说话都不必负责的吗?

  “任、任牧禹──”

  他止步,偏头等待。

  “呃──”接下来怎么办?人家都说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了,好歹得顾一下女性矜持,总不能还要她主动开口吧?可是……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不要把我和其他女孩扯在一起。”

  “不是,再前面。”笨蛋!谁要听那一句了?!

  他想了一下。“你不是随便的女孩?”是这一句吗?

  “再、前、面!”她咬得牙龈都快出血了,这家伙是真呆还是装傻啊?

  “嗯──”他又出现那张一0一号的困扰表情了。“是我喜欢你这一句?还是你不会接受?”

  “好。”她飞快接口,差点让口水呛死。

  “好什么?”他愣愣接问,呆得天打雷劈。

  “你、你──”她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气得脑中风!

  就在她思考着是要自己跳下阳台了此残生,还是直接将他丢下去一了百了时,他似有所悟地睁大了眼。“好,你接受,是这样吗?”

  我佛慈悲!这家伙还不算呆得太彻底。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亲完就算的人啊!”她恨恨地挤出话,没好气地推开他想进屋。再和他磨下去,不晓得他还会说什么天怒人怨的话来考验她的修养。

  但是她并没有如愿进到屋里,这回他反应很快地拉回她,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

  她的脸颊,正好靠在他的心窝处,那略略急促的心跳声,正隔着薄衫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敲在她心口。

  “我不会亲过就算,我想一直抱着你,心影。”

  低低柔柔的承诺飘出,她想,他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她,要不,这样一个稳重自律的男人,怎么会有这般近乎失常的反应,对吧?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就这样,他们成了情侣。

  任牧禹并不是个浪漫的情人,这是她打一开始就知道的,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钝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果有所谓的浪漫指数,那她会说,他根本就是负分!

  他不会与她花前月下;不会在特别的节日孝敬什么鲜花素果以示情意忠贞不贰;更别提要他海誓山盟、生死相许--作梦比较快啦!

  所有情人交往该有的既定公式,套在他们之间统统不适用!

  但是,他会在她心情低落时,第一个赶到她身边,用他温暖如恒的怀抱,轻轻将她圈住;会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她;会因为她一句“好饿”,立刻抛下所有的事,为她送来想吃的食物。

  他很笼她,这一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晓得是谁发明了“打情骂俏”这个成语,一般情侣,难免会吵吵架、闹闹别扭,然后感情愈吵愈甜;但是交往至今,他们好像还没闹过意见,因为任牧禹从来不跟她吵,只会让她。

  坦白说,这样的男朋友,真的是没得挑了,温柔体贴,对她极尽包容与疼宠--如果不包括他的不识情趣的话。

  他像是一道和风,自然而然的融入她的生活之中,与她密不可分,却又不觉突兀,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存在。

  如果最初的情愫叫心动,那么长久以来,日积月累所刻画的痕迹,就是深沉的依恋了,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是他呢?

  也许是本身沉稳内敛的性格使然,他很少向她表示什么,除了最初交住的宣告外,就只是温淡如水地陪伴在她身边。

  有时她都怀疑,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毕竟,当初是她主动倒追它的。

  基于女性矜持,又不能大剌刺地厚颜索爱,只好别别扭扭地在小地方使性子,拿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冤死他。

  别怪她找碴,恋爱中的女人有患得患失的权利。

  直到有一天,和同学无意间闲聊,拿那晚跨年舞会的戏言调侃她,最要命的是,有同学刚进教室,送来她的爱心午餐,说是任牧禹刚刚拿来的。

  她听了险些心脏病发。

  他为什么没和她说一句话就走?该不会──全听到了吧?

  一整天,她无心上课,拚命的打电话找他,但手机不是没人接,就是转语音信箱。

  她慌了,怕他再也不肯理她,顾不得三更半夜,直接冲到医院找他。

  “心影,你怎么……”

  他看见她时的表情好惊讶,但是她管不了这么多,扑进他怀中,不由分说地哭了起来,以宣泄一整天以来担惊受怕的情绪。

  医院中所有的人全向他们行注目礼,他好尴尬,低声说:“先别哭好不好?有事我们进去慢慢说……”

  但是她根本听不进去,紧紧抱住他,眼泪不要钱似的猛掉。“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理我……我好怕你不听我的解释……”

  “我听,你不要急。”

  “呜……那些话是闹着玩的,我绝对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爱你──”

  这一记强力放送,相信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人听不清楚。

  一句“我真的爱你”,喊融了他的心。

  任牧禹放柔表情,轻拭她满脸的泪,声音低浅温柔。“我知道。”

  她茫然仰首。“你知道?”

  “嗯。乖,不哭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同学没转告你吗?我今天参与一场近八个小时的手术,才刚从手术室出来没多久。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哭成这样?”

  “就──今天中午,那个──我和同学说的话……”

  他没听到?那,她像个疯婆子一样,跑来这里胡搞一遍……这么做会不会白痴了点?

  “原来是这件事。”他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早、早就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学校就这么点大,能有什么秘密?”

  真是该死!她怎么会忘记,人类就算死亡,舌头也会是最后一个停止运作的器官的道理!!

  “那你──”不气吗?

  “如果我介意,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相信你,也相信彼此都是认真地想陪伴对方走过往后的岁月,我不会因为一些不确定的事而意气用事。”

  这一句话,深深地撼动了她。

  他看待感情的态度,一向都是那么成熟庄重,相对地,反倒是她太孩子气了。

  他对她,永远是那么的包容、疼宠。

  也许,就因为他对她好到完全没有道理,她明白,不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会无条件的纵容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在他面前不压抑情绪,喜怒哀乐有他担待。

  一路平平顺顺地走来,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只除了她偶尔的情绪发泄。

  也许是太习惯彼此的存在,容易让很多事变得理所当然──

  她的生日,他在写研究所的硕士论文。

  婉拒了朋友庆生,一心只想与他共度的她,一次次的失望,连他一句“生日快乐”都没等到。

  交往至今,没收过他半封情书。

  他不写,好,那换她写,既然是情侣,总要有那么一点浪漫的美感。

  可是收到信时,他却是说:“有事用讲的不是比较快吗?”

  每回看着同性友人,满心甜蜜地数着一朵朵红艳欲滴的玫瑰,她只有满心酸楚,因为,他从没送过她半朵花。

  其实,她希罕的不是花,而是送花的意义,以及背后的浓情眷爱,可,他却从没让她感觉到恋爱该有的甜蜜滋味……

  就连惰人节,他也当是一再让她孤单度过,不闻不问。

  她知道他不浪漫,但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怎么可以满不在乎地丢下她一个人,看着满街的俪影双双?

  她又不是没男朋友!

  说她任性也好,肤浅也好,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要求的,也只是那么一份被宠爱的感觉,他却不愿给。

  她变得开始害怕情人节的来临,听着周遭的人谈论当天的节目,说着她们的男朋友为她们做了什么浪漫举动,她只觉得心好酸!

  交往七年,可是他们真正在一起共度的情人节,又有几次?

  有时她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是不是就像有些人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再狂热深刻的爱情,也会蚀磨殆尽,趋于平淡?

  那现在呢?他们之间存在的,还是当初的爱情吗?或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为亲情、友情而不自知?

  所以,他为她打点生活琐事,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没说过一句感人的情话。

  他关心她会不会生病,却忘了怜惜她心灵深处,善感幽微的情绪。

  出门逛街,他替她提购物袋,却不会亲密地牵牵它的手,搂搂她的腰。

  他会问她:“你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却不会问:“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他询问她上班的情况,了解她适应的能力,可是从不探问有多少人在追她,也绝口不问她的处理方式。

  这些,像亲人,而不是情人。

  他们之间,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责任。

  当心灵空虚茫然的时候,外在的诱惑对她而言,是很难抗拒的。

  她开始质疑起这段感情,而主管又正好在此时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

  要在平时,她不见得会心动,但偏偏是在她最迷惘脆弱的时候。

  完全符合了浪漫小说的要件,俊帅出色的上司,多情浪漫的追求,深情如许的告白……这一切,都是她从不曾感受到的。

  任牧禹情感内敛,任何事只放心底,从不刻意向她表示什么,在别人面前,连她的手都不会牵,更别提是昭示情意。

  每当朋友问她:“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真的看不出来。”时,就让她倍觉难堪。

  是啊,连她都怀疑了,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吗?她已经感觉不到爱情了……

  也因此,邵光启的追求才会如此令她矛盾。

  她不只一次声明已有男友的事实。

  他依然故我,只说是没结婚前,一切都不算晚。

  她说,他们交往了七年,当年没闹兵变,现在更不会。

  他却说,他可以给她更多的七年。

  太多缠绵情话,一字一句地敲入心坎,她没有办法假装无动于衷。

  她生日那天,陪着它的,是他。他用了九十九朵玫瑰,以及一条刻上她名字的项炼来祝她生日快乐。

  她没办法拒绝,因为他痞痞地笑着告诉她:“除非我能找到第二个叫梁心影、又好死不死让我爱惨了的女孩,否则,它大概只有被丢入马桶的命运了,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它吧?暴殄天物会被雷劈的。”

  她问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

  他无所谓她笑道:“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是啊,只要有心……

  他对她太用心,用心到让她无力招架。

  她抗拒不了那样的邀约。

  而那时的任牧禹,依旧埋首在他的病历表当中……

  为什么──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不是她的禹?

  她好迷悯,又好害怕,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深陷在那张密密织就的柔情网中无法自拔。

  回到家后,她拨了通电话给任牧禹。

  “有事?”她听到另一头纸张翻动的声音。

  就连和她讲个电话,他都不能专心一点吗?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是不是随便一个病人,都比她重要?

  “我想见你,现在。”

  他静了下,没问为什么。“好,我过去,等我一下。”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她面前,地连想都没有,使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他有点被她的反常吓到。

  她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怀,全心全意想找回最初恋爱时,悸动酸甜的滋味,就像当年第一个吻,第一个拥抱,藉此坚定爱他的心……

  “心影?”

  “没事,只是想你──”

  他松了口气,没抱怨她午夜十二点将他挖出门的任性,笑笑地揉了揉她的发。

  “不累吗?明天不上班啊?”

  “要啊!”她低哝。

  “那就早点休息,熬夜是美容的天敌哦!”

  “禹!”他陪她回房,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紧搂住。“今晚,留下来陪我。”

  只要他一个坚定的吻,真的!只要他好好地吻她一回,她就不至于胡思乱想。他轻笑着拉开缠在腰上的小手。“别撒娇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开医务会报呢,时间会来不及。”

  他走了,丢下迷惘无助的她,空洞的心,找不到一丝温情填补。

  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吗?他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无助、多挣扎吗?他不知道,他这一走,她真的会放弃他吗?

  他连陪她几分钟都办不到……

  多希望他能像告白那一夜,紧紧将她抱住,那么,她的心便不会飞离。

  但是他并没有。

  她连想停留,都找不到借口。

  她失望了,一点一滴放下对他的期待,她开始接受邵光启的邀约,不再傻傻等待他的温存,至少,邵光启明明白白昭示了他的爱情,没有模糊地带。

  她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很真,也许,该是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了,她没有多少璀璨年华可以等待。

  于是,今晚,她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她与任牧禹之间的故事由她主动开敌,也由她亲手结束。

  她知道这一刻,心底仍然爱着他,交托了七年的情感,无法一下子收回。

  但──

  总会忘的,是吧?

  告别了第一个男人,会再有人取代他的位置。

  抹去为他掉的最后一滴泪,她是如此深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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