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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妮·Honey 第八章 作者:樱桃

  那一天,投掷汽油弹的小喽啰中,有一个家伙因为摩托车打滑,摔得屁股开花,正好被特警队逮个正着。

  他们将小喽啰送往警局,按照正规流程问讯。小喽啰不像先前逮到的三个烟毒犯,嘴巴紧得像蚌壳,一番充满法律用语的威胁恐吓,加上一顿趋豪华排骨便当,就让他全招了!

  特警队设下天罗地网,所有监视、监听仪器都出笼,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在成旭甫与黑帮老大经常聚首的粤式海鲜餐厅。

  当录音、录影搜证已经是够,徐千峰率领霹雳小组,直接闯入餐厅。

  长长的走道两头,各有一个楼梯入口,成旭甫所在的包厢,就在走道中央。

  “组长,这是你卸任前的最后一次勤务。”阿正在对讲机里说道。“你专心解决跟成旭甫的恩怨,其他人交给我们几个动手。”他感谢属下的好意。“这些黑帮老大随身武器火都很强大,你们小心点。”“。”他下指令。“!”霹雳小组以两人为一组,互相掩护,交替前进,先是无声无息地摸上楼梯,把守在各个出入口站岗的保镖给撂倒。

  阿正率领着一路杀上来的组员,来到包厢前面,他朝黑仔一点头,黑仔迅速地往门内一踢。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串枪响从内往外发射。

  见到门外没人,枪响倏止。

  阿正继而踢来一把放在角落的椅子,往里头摔,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枪响。

  这里没有问题,交给他们便成,阿正他们已经攻进包厢里,想必成果斐然。徐千峰握着冲锋枪,小心翼翼地殿后,观察情势。

  以他对成旭甫的了解,他必有其他逃脱管道。他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将自己安置在最安全的位置,而且,必定保持逃脱动线的顺畅。

  他愈往外退,愈觉得颈后寒毛竖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打算往回走,避往安全地区。但是──寒毛竖起,不就代表危险所在?而危险所在,不就代表有如狡兔的成旭甫正在那里?.他全身进入戒备状态,手握冲锋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悄悄走下楼,愈接近楼下的某间包厢,他的寒毛愈竖愈直。

  “砰!”

  他一脚踢坏门板,门板先是往内猛撞,然后咿呀一声,又缓缓地弹回来。

  没人?不可能!

  “进来吧,让我们这对好朋友聚一众。”成旭甫的声音传来。

  徐千峰一咬牙。他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得握着枪,与他一博。

  在他后头,有一道身影悄悄地跟了过来。

  徐千峰走进包厢,包厢里只有成旭甫一个人,他正坐在桃色大圆桌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终于还是让你找到我的行踪了。”成旭甫毫不介意地说着,听见楼上激烈的枪战,他笑。“还被你抓到小辫子了,不然你不会经举妄动。”他看似轻松说话,其实徐千峰能察觉,对方也处在备战状态。

  “你不应该跟黑道挂勾,耍着特警队好玩。”他沉下脸。

  “有何不可?特警队负了我,你也负了我,全天底下的人都负了我!”他翻脸,暴怒一踢,大圆桌的桌板飞起,往徐千峰砸去。徐千峰抬脚一磴,耶张飞旋的大圆桌边缘落地,滚啊滚,磅地一声落在地面。

  成旭甫站了起来。刚刚被圆桌遮住的两条腿,此时一览无遗。

  “义肢做得不错。”徐千峰刻意挑衅他。

  成旭甫的眼中几乎冒出火花。“全拜你所赐,还有那些黑道分子的贡献,让我能装到一只甚至止往常更有力、更灵活的腿。”他从口袋摸出一把贝瑞塔手枪,在手中耍玩。

  “而且我的义肢被枪打中了不会痛,你的真骨真肉可要小心了!”徐千峰拾起地上一块破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成旭甫打去。那把要弄在他手里的枪,瞬间被弹到窗外。

  成旭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叫吼,扑过来,近身搏击。

  徐千峰也放掉枪枝,踢到角落,低吼一声,接住他的攻势。

  成旭甫急于一展义肢的厉害,一脚挥抬过去。

  “死性不改!”永远都想乘人不备之时下手!徐千峰轻松避过。

  “你不应该在五年前,跟我争夺霹雳组长的位子。”成旭甫站稳步伐,挥来一拳。“更不应该在竞争白热化的时候,故意抽我冷腿。”徐千峰一拳睡向他的胃部,力道十足。

  “你是说,要我跟你一起反抗总指挥,私自行动那一回?”他记得那一回,记得太清楚了。在那一役之前,他们是很好的拍档,但成旭甫急于立功,力邀他为他掩护,好让他深入敌境,来个擒贼先擒王。

  他不愿意违背总指挥的如山铁令,当下两人意见相左,他继续奉命行事,成旭甫则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抗命深入敌人巢穴,最后回来,已经被炸掉左脚。

  他不反省自己,反而把这笔帐挂在他头上。可恶!他闪身避开他的右勾拳。

  “你甚至还亲自建议梁钢,把我踢出特警队。”成旭甫攻势连连。

  他说的没有错,他的确做了这种建议。“你急功好利的想法会害死你!”“就算是又如何?关你屁事!你家有上亿的土地不去继承,硬是跟我这穷人出身的小人物抢一个区区的“组长”头衔。是你,是你对不起我!就算我今天做了什么事,也都是起因于你。我没错、我没错、我永远都不可能有错!”成旭甫异发疯狂,一句话一记拳招,拳拳到肉。

  他没救了!徐千峰反手为攻,不再顾念旧情,两个人缠斗成一团。

  那抹悄悄跟来的身影,在门口现身。

  “让我来帮你!”砰!一记枪声突然响起。

  成旭甫动作地快,他伸手到口袋,陶出一把掌心雷,迅速瞄准射击。

  那只刚到特警队报到的小菜鸟,哪里是他的对手?

  徐千峰想也不想,飞身将她推开,子弹擦过他的发梢,他顺势夺过骆京旋的手枪,瞄准成旭甫的肩膊,射击!

  成旭甫不防此招,整个人往后一撞,后脑勺撞击墙壁,软软地昏垂过去。

  “将他逮捕!”他对呆住的骆京旋说道。

  结束了,那一段过去的恩怨情仇,将随着成旭甫锒铛入狱而成为过去……★※★※★※听说失恋容易让一个人体重直线上升,发生在祥馨身上,却是相反的效果。

  徐了身高,她整个人缩小了一号,“形销骨立”在她身上呈现最惊心的成果。

  “来,把这碗汤喝掉。”

  范双星捧着一碗高纤蔬菜熬炖大骨汤,来到她的房间。

  自从那天,徐千峰说要“先冷静一阵子”之后,祥馨就默默地缩在房间里,掉了一整晚的泪。

  她这个做妈的,本来也不知道情况,是隔天见她一直没下来吃早餐,上楼一看,发现她的枕巾、薄被湿了一大片,她这才知道,原来女儿是条涓涓小河流,喜怒哀乐都淡然,哭泣当然也不会太“大张旗鼓”。

  一再追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小俩口拌嘴了。

  这次情况不同以往,千峰说要“分手”,印证了当初她最不安的猜测。

  那时,祥馨已经哭了一夜,而她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狼狈。

  接下来的时间,她吃得很少、喝得很少、睡得很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常常坐在桌而发愣,等到衣衫前襟濡湿了,才发现泪已氾滥成灾。

  她心疼不已,监督女儿非把那碗营养满分的热汤喝完不可。

  “妈去把千峰找来,你们再谈谈。”祥馨坚持不肯透露分手细节,不过她认为,多年的感情并非骨牌,一推倒就不可收拾。

  她怔了一下,摇摇头。

  “你应该要跟他把话说开,你为他做了什么事,你为他操了多少心,他不但有“义务”知道,更有“权利”知道。”“不要。”她虚弱却固执地拒绝。

  先前,她只打算瞒到他从特警队离开,现在,他都认定她是为了报恩才委身于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心里有怨,难道她就没有委屈吗?

  范双星继续劝说。

  “你应该要信任他,让他知道你的担心,他才会为你更加小心。”虽说女儿平时身段柔软,但心肠一旦硬起来,连大理石、花岗岩都自叹弗如。“你们就快做夫妻了,要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两个人才能长久的走下去。”“谁还要跟他做夫妻──”都被他当面“退婚”了,她还眼巴巴地黏上去做什么?

  此时,突然电话震响,范双星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接起。

  “嚜嚜嚓嚓、嚜嚜嚓嚓、嚜嚜嚓嚓……”话筒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杂音,与气急败坏的报讯。

  范双星脸色一白,转头看着女儿,嗓音抖啊抖。

  “祥馨,千峰出事了!”

  一瞬间,原本虚软无力的祥馨,突然打直腰板坐起。

  “他出勤务时中枪,受了很重的伤,已经被送进“路特医院”急诊室去了!”路特医院天哪,她的噩梦再度重演!

  等不及爸爸发车、妈咪叫车,她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立刻推被下床。

  千峰不能出事!初初听到他中枪的第一秒,她整个人几乎瘫成一团烂泥,第二秒,她硬是挣扎着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势平稳得惊人,有如机械手臂,操作得毫无差错,全靠平时训练所赐,根本用不上半分脑力。

  而她所有的精神,完全靠着恕见徐千峰的渴望在支撑。

  她想见到千峰、她想见千峰!不管他伤势如何,她都必须先见到他,她的脑袋才能开始转动。

  祥馨匆匆地赶到急诊室。

  “路特医院”是一家很特殊的医疗院所,专治刀枪械斗所造成的伤害,在外名气并不响亮,但在军、警、宪界,这可是一家很值得信赖的医院。

  “小姐,你哪位?”柜怡小姐管制出入,很严格地查验她的身分。

  避免让媒体记者进到医院里,做一些让人鸡飞狗跳的报导,也是她们的职责之一。

  祥馨脑子乱纷纷。突然被这么一问,她有些怔篆…她是谁啊?

  ……啊,想到了!

  她伸出右手,亮出订婚戒指。“我是徐千峰的未婚妻。”情急之下,她根本已经忘了“分手”、“哭了好几天”等惨事。

  “嫂子!”黑仔从一旁等候区认出了她,连忙走过来。“她是我们组长的未婚妻啦。”“喔,请进。”柜怡小姐高傲地点点头。

  祥馨在黑仔的搀扶之下,走进急诊观察室。

  观察室里一人一个床位;床位外,围着天蓝色的布帘,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听说千峰伤得很重、很重、很重……坏消息在她脑海中不停重复播放。

  她心里着急,在看到第三床,那个一双长腿被白绷带裹得紧紧的家伙,她双唇颤抖,接着玉泪就垂了下来。

  “哇!”她陡地哭出声来,噩梦重演,令她倍感难受。“怎么会这样?”观察室的最尾端,一个靠墙而坐的男子,倏地直起身。

  “祥馨?”他冲出布帘,看到那个在走廊上哭泣的女子。

  果然是祥馨来了!

  ……但是,她对着不认识的阿伯猛哭做什么?莫非她也有哪里不舒服?

  他朝她跑过来。“祥馨!”

  “呜呜呜……”她边哭边回头,用力揩了好几下眼睛鼻子,才仰头往上看。

  这一看,呆住!

  “……千峰!”你怎么会站在我身后?这不是幻觉吧?

  “你跑到这里来哭什么?”他大声间。

  下一瞬间,祥馨握住他的胳臂,左转半圈、右转半圈、前后又转一个圈,从他的头顶轻轻抚摸到他的小腿,钜细靡遗,用自己的双手为他做全身检查。

  徐千峰也不遑多让。看她哭得那么悲伤,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了。他左摸摸、右摸摸、再三确认她什么问题都没有,才终于住手。

  “不是说……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吗?”祥馨确认他没事,微微地松口气,但仍是抽抽噎噎。那个消息把她吓坏了!

  黑仔站出来,头低低地纤悔。

  “对不起,嫂子,因为手机在医院里讯号不良,所以……可能害你听错了也说不一定。”徐千峰瞪了他一眼。真的是这样吗?他怎么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这只嘴角没长几根毛的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设计让祥馨来看他的吧?

  他冷下了脸。心里其实很想哄她入怀,却偏要硬起心肠,对祥馨说道。

  “哭什么哭?别哭了!你又没有受伤。”当他刚听到祥馨的声音,刚看到她的身影,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快都不存在,他是多么高兴在历助归来后,就见到那始终能令他感到温暖的女人。

  但是,听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心又急了,从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到发现她是平安人儿一个,他的心情起起又落落,几乎承载不祝到最后──也就是现在,他想起来了!他们正处在“冷静状态”,而且,他还在生她的气!

  他拉下脸来,口气变得恶劣。“都叫你别哭了!你到底在哭什么啦?”祥馨嗫嚅开口。“我、我以为──”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从旁冲出的骆京旋打断了。

  “组长,你没事吧?”她糖蜜般地叫着。“谢谢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一命。当那管枪朗向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要挂了,幸好是你奋勇地飞身将我推开,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那没什么,不必放心上。”他冷淡打发,回头看着祥馨。“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真的是在担心他,听到他“伤重”的消息,紧张地跑来看他?

  他心里升起一族小小的希望火苗。

  “我……”她顿了顿。

  她已经几日没有好好进食、好好休息,刚刚又平白无故紧张了好一阵子,见他没事,她倏地精神松懈,恼装变得糊糊,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却又说不上话来。

  徐千峰最怕、最恼、最气、最受不了她无言以对。

  刹时间,怒气攻上心头。

  几日前“分手”的情景清楚地盘旋在心头,她也是无言以对,默认了一切。看着即便纤瘦,却仍美丽的她.他又心痛又生气。

  “回去吧!不要杵在这里碍事。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只是因为当年我救了你一命,才认为有义务要跟我在一起,这样的“报恩”,我并不需要。”他板着脸,每次一想起这件事,他就痛彻心肺。因为这个“发现”,简直否定了他们过去二十年来的甜蜜记忆,也摧毁了他所有的自尊。

  原来,他不是靠“徐千峰”这个人去赢得祥馨的心,而是靠当年的一个义举!

  他撇撇唇角,故作不在乎。“反正我救过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祥馨颤抖着红唇,正要开口,骆京旋就杀出来嚷嚷。

  “原来,就是因为组长救过你,你才要巴着他不放!你放心,组长的条件好得很,排队倒追他的女人多得是,用不着你“舍身报恩”!”这下,祥馨真的动怒了。

  “你闭嘴!这是我和他的事,要你来多嘴做什么?”她咬着牙,胸口紧绞,转头看着徐千峰。“谁说我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才要嫁给你?”徐千峰一愣。

  “你这个大混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长发一甩,怒气使她精神奕奕,眼中窜出火花。“既然你不需要我,那看你爱娶谁,就去娶谁,戒指还给你!”只见她拔下订婚戒指,用力地丢了出去,咚一声,刚好正中他的鼻心。

  “噢!”他吃痛闷哼。

  她转过身子,扬起下巴,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嫂子!嫂子!”黑仔黑了脸。完了,喜酒吃不成了吗?

  “再见,不送了哺!”骆京旋好高兴,这样就逼退情敌了,呵呵。

  原来徐千峰吃的是“以身相许”那一套。哎呀,早说不就得了,这么低的门槛,一跨就过去了,害她先前还费了好多思量,生怕抢他不过来呢。

  徐千峰抚着鼻子,怔怔地看着她。

  她穿出急诊观察室的门、穿出急诊处的门、走入夜色,她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了!

  他怎能让她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

  他急急地追出去。

  “组长!”黑仔叫住他,手心有个小东西,呈抛物线状地抛给他。

  他一回头,举起右手,刚好接着那攸订婚戒指。

  看祥馨气得脱下戒指,他才盘然醒悟,这枚订婚戒指非她莫属,当然,他的心也是!永远都是!

  他飞快地冲了出去。

  祥馨在路边气愤地快走着,他很快便追上了她。

  “祥馨──”他伸手去垃。

  “滚开!”她硬是闪到一边去。

  一串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臂上。

  下雨了吗?他抬起头,才发现她的小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祥馨哭了?他怔然。

  记忆中,她总是甜笑、娇笑,几时见过她掉眼泪了?

  “祥馨!”他动容地喊,真想狠狠踢自己几下。

  他居然惹她哭了,该死、该死的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讲那句话,真的很混蛋!”祥馨泣嚷。“你把我之前对你的心意全部抹杀掉,我对你的感情定“爱”,可不是“报恩”!”她的情绪属于慢热型,或许当下无法迅速反应,但是积压久了,一次爆发,可不比火山逊色。

  “祥馨,你先站好,别急着往前跑。”他拉住她,无法不为她的告白感到惊喜。她……真的爱他?真的不是报恩心态在作祟?

  祥馨硬是往前冲。

  她干么要听他的?她就是听了他二十年的话,太乖太顺、太柔太驯善,才让他以为,她是怀着报恩的心情来着!

  “我不爱你,去你的“我不爱你”!去你的“我是为了报恩才要嫁给你”!”他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祥馨刚好一头撞进他怀里。他紧紧地圈住她,不让她挣扎逃开。

  她气得踢他。“你不是说要“先冷静一阵子”吗?不是“不需要这样的婚姻”吗?你还抱着我干么?”呵,她看来温柔似水,其实还是只有爪子的小猫咪。

  “祥馨,是我错了!”他紧紧地拥住她。

  “少来这一套,又是耶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吗?放开我!你说我不关心你?好!我们今天一件一件说清楚!”他轻轻松开手,但仍与她保持张臂就能圈住的距离,防止她跑掉。

  祥馨也不打算跑了。

  她伸出食指,戳着徐千峰的胸膛。

  “我问你,当初你要投身警界时,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吗?”她自问自答。“没有!你只是“知会”我一声,告诉我那是你的兴趣,等于强迫戕接受你的选择。,我认了!你参加特警队的训练,甚至通过考试,天天与枪炮弹药为伍,,我也认了。”她抬起眼瞪他。

  “先生,但是如果你早在二十年前,就说喜欢我,每年、每年更加坚定与我共度此生的念头,你不觉得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是需要跟我一起商量的吗?”徐千峰愕然地瞪着她,他从来都没想过……问题居然是出在这里!

  他的确只想着自己要往那边走,没考虑过“他们”一起前进的方向,但那也是因为祥馨比他年纪小啊,所以他“理所当然”不会找她商量。

  唔……不过现在听她说的话,好像更有道理!

  “我心里很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有一方居于强势,一方居于弱势,既然你率先选择了你的人生,而我又爱你,我只好跟着你的脚步走,期许我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她的瞪视中,逐渐泛起泪光。

  “但是,要当你的后盾实在好难,你只顾抱着枪杆往前冲,而我却只能看着电视的报导心惊胆跳。我担心,却又不敢让你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埃”他忍不住插嘴。

  “告诉你?然后让你在兼顾危险的工作与我的情绪中过日子?”她提高音调。“是谁曾经告诉过我,某某长官、某某同僚就是因为工作、爱人摆不平,黯然辞去特警队的工作?”“我……”我那只是在闲聊,不是刻意说给你听,要你警惕的埃“你以为我会逼你舍去兴趣?早在一开始,我认了要跟你、认了你的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让自己的繁杂琐事去中断你的兴趣。”“祥馨……”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原来她真的为他设想那么多,只有他是睁眼瞎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准岳父那句“我注意到,以前都是我女儿迁就你,步步追着你跑”,真正的意思应该指的是这个吧。

  天哪,他好想揍自己一拳,好想紧紧拥抱她,因为她真的好爱、好爱他!他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才会误以为她是为了报恩,才想嫁他的?

  看他嘴边咧起一抹笑,一双铁臂就要圈过来,她更生气。“我还没说完!”“你以为我闲暇时间都在做什么?逛街、玩乐、串门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去探班是为了打点你跟同僚之间的关系,我去送吃的、送喝的,是希望大家都保持在巅峰状态,因为我爱的男人出勤务时,必须要把生命交托在同僚手中?”“而当你忙着我煮的饭,精神奕奕、身强体健,还能揶揄其他同僚挂病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花了多少精神,钻研食谱,只为了帮你调配出营养灼衡的餐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跟你有话聊,我去找寻特警队的资料、了解你工作的内容,为了以后能成为你的贤内助,我学着看地籍图、建筑平面图,学着看企划书,希望在你投身家族事业时,能帮上一点忙。但是你呢?你只会在我为你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咪咪地表错情!”她愈戳愈用力。

  只要一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被他那些“你不关心我”、“你不在乎我”、“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来报恩”的话语辗成了废烂一堆,她就无比心伤。

  “如果不是“爱”,只是“报恩”,你以为我会为你做这么多事吗?”他为自己抱屈。“但是你从来都不说开,我又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笨蛋,被这样对待久了,也能体会其中滋味。”她不会再跟他各气下去了,有几分实情,说几分话。

  “你说我是笨蛋?!”他虎眼一瞪。

  “你不是吗?你从来没为我设想过、从不会察言观色,甚至我们上次到河滨公园去散步的时候,你只顾着生闷气,却没有发现正在草地上,对我来说有多么辛苦!”“辛苦?”他觉得草地很好走埃“先生,我那大穿的是高跟鞋。”看吧,他连显而易见的问题点都没注意到。

  他一脸茫然。

  “高跟鞋很容易陷在草地上,偏偏你就带我经过一个泥洼,我两只脚都陷在里面,你没发现也就罢了,还硬拖着我就走,连我差点绊倒,你都还要用眼神指控我不肯认真听你的话!”一想到这件事,她更生气。

  他仔细想想……殻孟裾娴挠姓饷匆换厥乱?

  “对不起,祥馨,我……”他真的、真的、真的是太粗枝大叶了!

  她轻哼一声。“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我只是来“报恩”的嘛,随便你想怎么槽蹋我都行。”她气得俏脸都胀红了。

  为什么她偏偏爱上这个男人?千峰有骆京旋这个头号仰慕者、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气质翩翩、文质彬彬的佳公子向她示好过吗?

  那些男人个个那比徐千峰细心,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拔”了她就走!

  她忿忿地撇过头去。

  他轻轻地拍她的小脸捧回面前,真心诚意地说道。

  “别这样,祥馨,我爱你,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她抽抽鼻子,瞪着他。她知道今天是徐千峰待在特警队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就不再与危险为伍。这个夜晚,是她盼了好久才得来,好久以前她就计画好,要在今晚与他举杯庆祝崭新人生的开始。

  但是现在,她只想让他吃撑一顿鳖!

  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倏地冷静下来的神情,让徐千峰看得胆战心惊。

  她……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表情这么冷绝?

  “我看,我们干脆先分开一阵子,等冷静之后再说。”她把几天前他说过的话,用力地砸还给他。

  “我……我很冷静埃”他极力压抑着惶乱的惰绪,持平嗓音说道。

  看得出来!她冷笑一声。“但是我不冷静!”她吼,顺便送他一拐子。

  徐千峰猝不及防,她出手的角度又极其精准,正好击中肋骨以下最大的痛点,他不禁弯下了腰。

  祥馨迅速跑到爱车旁,大声喊道:“这也是我为了更了解你的工作,偷偷去学的近身搏击术,你好好在那里享受我的“报恩”吧,再见!”“祥馨,等等……”他痛苦地唤着。这一拐子,他吃得可痛了!

  “不对,是“永远不见”!”她跳上车,发动引擎,再赏他一口车屁吃。

  等他终于站直了身,祥馨早已开着车子,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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