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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爱愈轻狂 第六章 作者:兰婷

  寒潼心急如焚,买了骏马与孟清宓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地奔回家。

  孟清宓知道自己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也只有由着他去,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不几日便已家门在望,她这才想到自己是要随他去见父母了,一时间突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怯,不由得迟疑起来。自己与寒潼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究竟是无媒苟合,她命在旦夕,面对寒潼的感情诚然冲动而不顾后果,可毕竟是要脸皮的女孩儿家,万一寒家两老瞧她不起,怎么办?

  “寒潼,要我去住你家,可以,但可不能……不能……”

  进城之后,孟清宓突然这样说,寒潼见她脸现娇羞,虽整个心挂虑着她的伤,却也不禁心中一动,挑眉笑问:“不能怎样?”

  孟清宓娇嗔地凝他一眼,“不能同房。”低声迅速地说完,双颊也已绯红。

  要不是在大街上,寒潼真要忍不住抱着她亲吻个够。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要求,又想想自己现在已是一刻不见她心中便不安稳,失去她的恐惧时时盘旋于心,不管谁会有意见,他都要断然拒绝。

  “不抱着你睡,漫漫长夜,教我怎么过?”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教孟清宓又羞又慌,可多日相处下来,也摸透了他的性格,他不答应,自己实在拿他没辙。

  “无赖!”孟清宓急得直跺脚,却一个办法也想不出,“你总得替我想想,教你爹娘知道了,我这头还抬得起来吗?”

  “我爹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爱你爱得发狂,非卿不娶,只会乐得眉开眼笑,啥也不会计较了;说不定直夸你好本事,驯得他们的儿子乖乖听话,功德无量呢!”

  孟清宓被他逗笑了出来,当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老天可怜她,她可真的不是离经叛道、毫不知羞耻,只是爱上了恣意妄为的狂人,她又只剩几天寿命了,就算被人笑、让人骂,也由他去了,只要能让寒潼开心就好。

  不多久,她被寒潼拉进了一幢大宅子,见到他们的人全像见了鬼似的,眼睛就要掉了下来。

  “少……少爷!”

  “这可是做梦吗?老爷、夫人,少爷回来啦!夫人!”

  整个寒宅乒乒乓乓地乱成一团。寒潼一路打着招呼,孟清宓只是咬着唇,由着他将自己拉到厅中。

  不多久,一位中年美妇从内堂奔了出来,见到他激动得眼泪直掉,寒潼却是笑嘻嘻地喊了声:“娘!”

  “你还知道谁是你娘吗?你这个不肖子!”寒夫人虽然嘴里骂着,却是满脸笑容,拉着寒潼左左右右地瞧,又是高兴又是不舍,“这些日子在外面,可受了苦了?”

  “最好是吃足了苦头!这小混账!”寒家老爷寒直这时才踏进大厅,一脸不悦地瞪着儿子,“查家兄妹辛辛苦苦地出远门去找你,你居然不跟他们回来,累得你娘整日以泪洗面,现在怎么?甘心情愿回来了?”

  孟清宓怕寒潼受责罚,可这无赖偏偏连严父也不怕,还一把搂过她笑道:“爹,你从小便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是奉行了千古名言,为了红颜佳人甘冒不肖之大不韪,终于给你们追来了儿媳妇了。”

  孟清宓羞红了耳,心脏怦怦直跳,恭敬地作揖道:“清宓见过寒伯父、寒伯母。”

  眼见这姑娘容貌秀丽脱俗,仙姿美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两夫妻对望了一眼,均想:好一个绝色美女!难怪潼儿动心。可想起隔壁的千金查柔,两家多年往来算得上是世交,儿女婚事早已有了默契,这下子寒潼爱上了别的姑娘,可怎么对查家交代才好?

  瞥眼间见到她背上的霜虹剑,两人不由得同时惊呼:“霜虹宝剑?!”这时才知道,原来儿子是“宝剑赠佳人”来着,亏得几年前得知他把家传宝剑送人,气得寒直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此时再见,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孟清宓气转周身,心神宁静便映出了寒家两老的复杂心思。于是解下了宝剑,淡淡一笑,双手奉还:“蒙寒潼盛情,五年前赠清宓宝剑,然无功不受禄,清宓心中常思将剑奉还,不想今日有缘面见,就请伯父收回吧!”

  寒潼脸色一沉,搂着她的手臂一紧:“这是我给你的定情物,谁要你还了?”然后转头对有些不知所措的父母说:“宓儿使剑,我用的是掌,宝剑长挂墙上,怕也委屈了它,不如爹娘就当是给媳妇的见面礼,送给了她,也还是咱寒家的宝物。”

  “寒潼!”孟清宓出言制止他的力争,这剑再跟她也没几日了,早些奉还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寒家两老听寒潼说得坚定,也算在情在理,寒直于是顺水推舟说道:“是啊,姑娘也用了这么许多年,就算你跟咱们寒潼没啥瓜葛,我们也是不会将剑要回的,你就安心收下吧!”

  “爹、娘,查晟在吗?我有要紧事找他。”

  寒夫人慈爱地笑了,“早叫人去通报了。你这孩子就是外向,也不想着陪爹娘多说说话,一回来就急着找儿时玩伴四处去玩。”

  才说着,查柔已经一马当先奔了进来。一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冲进他怀里又哭又笑,“潼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想回家呢!”她也顾不得有没有旁人在,更忘了女孩儿家的矜持,就似当初他刚学成返家时一般,只觉自己等了一辈子,终于盼到了他。

  孟清宓轻轻挣开了寒潼的手,瞧了眼寒家两老的神色,便明白了方才他们心中的为难所为何来。于是对他们微微一笑,首度建立了互相了解的默契。她的蕙质兰心与识大体也同时赢得了两老的好感。

  “柔妹,你这又哭又笑地,潼哥可不知道你是欢迎我回来,还是不欢迎了?”寒潼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不错,对她就像是疼妹妹般关心,当日若非心悬孟清宓,也不会对他们兄妹如此绝情。

  “她自然是欢迎了,简直是望穿秋水、日夜盼望!你改日到我家去看看,门上的几个洞全是被她给望出来的。”查晟悠闲步入,悠哉地取笑道。

  查柔红着脸不依地直跺脚:“别听大哥胡说。”

  孟清宓心中一叹,这教人无能为力的酸楚可比当日为个初相识的姑娘吃醋,更是难受好几倍。但接受自己爱着寒潼的感情之后,她反而较能处之泰然了,想起自己不久便要撒手西归,寒潼心中若另有意中人,或许反而好。

  但想虽这么想,可体内的毒隐隐蠢动便是她心绪不宁的最好证明。只要为他动心、动情太深,便会有这坏处,当下也只有默默运功调息,不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神情飘然物外。

  查晟兄妹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淡雅出尘的孟清宓,查晟一时瞧呆了,查柔却是倒抽了口凉气,俏脸刷白,她万万没想到寒潼会将孟清宓给带回家来,可她不是发誓终生不嫁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潼放开查柔,握着孟清宓的手,一股内力传了过去,片刻后她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

  “查兄,我有事要拜托你。”寒潼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这神情不但令查家兄妹凛然,连寒家两老都不由得肃穆起来,“帮我诊治宓儿的毒伤。”

  孟清宓胸口一紧,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

  查晟的手指搭在孟清宓的皓腕上已好一会儿了,神情专注却看不出任何讯息。诊伤要静,所以查柔去陪寒家两老说话聊天,房内只剩他们三人。

  “孟姑娘所中的毒,该是传说中的三大奇毒之一——飞仙散,虽然分量极少,可由于毒性太猛,所以就连孟姑娘深厚的内力也无法将毒给逼出,在下说得可对?”查晟沉思半晌之后平稳地说。

  孟清宓微微一笑,点点头:“查公子医术精湛,所言分毫不差。”

  寒潼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忍不住问道:“这毒该怎么解?”

  查晟将寒潼对孟清宓的关心和忧虑全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从小到大的好友已然情根深种;而孟清宓本人却显得淡然超脱,想是清楚自己的伤势,生死有命也不欲强求。

  他默然不说话,寒潼焦急,眼中蕴着狂烈,而孟清宓美眸中却含着请求,想是她辛辛苦苦地瞒下自己的伤势,现在也请求他一起隐瞒。他们虽未曾单独说过一句话,可她的心意却是那么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他。寒潼是他的至交好友,自己是该帮着这天仙般的美人撒谎,还是该说出令人痛苦的事实让寒潼早有准备?

  “你怎么不说话?究竟能不能解、该怎么解,你倒是说呀!”

  查晟下了决定,笑了笑道:“这飞仙散的剧毒十分难缠,况且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解法虽不是没有,但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清楚啊!”

  言下之意就是能解了,寒潼放下了心中巨石,蓦然兴奋地抱住孟清宓吻了又吻,“能解就好,你最好给我长命百岁!”孟清宓唇畔微挑,却没能形成笑容,眼眶中微微刺痛,泛起了湿意。“傻瓜!”

  查晟忽地难过起来,眼见寒潼对她情深意笃,可事实终究是教人痛苦的,自己也成了骗局中的一个参与者,但谁也不能忍心折穿,教寒潼承受一日日失去所爱的痛苦。愈是明白寒潼的深情,他愈是能了解孟清宓的请求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先开个方子,你就照着用药。”

  寒潼看着好友写下救命药方,想起一事,便又问道:“那飞仙散的解药还需不需要?”

  查晟沉吟半晌,思索着寒潼是个聪明人,一个回答不对,怕就要引起疑心,于是说道:“有的话也是不错,可以让我利用,不过却也不是太要紧。好了,这方子你拿去抓药吧!我给盂姑娘针灸。”

  寒潼接过了药方,“我立刻去!”兴高采烈地奔了两步,却又不放心地回头凝望她。

  “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孟清宓微笑保证,却见他还是考虑了老半天,才终于因为想到她要自己去争武林盟主,肯定不会离开自己而放心去了。

  待寒潼走远,孟清宓才轻声开口:“多谢查公子替清宓撒这个谎。”

  “我是为了寒潼,他是我的好兄弟,我自然不忍见他伤心难过,可只怕也隐瞒不了许久。”查晟语重心长地叹道。

  “我总会想到方法教他不为我的死太过伤心的。”

  “你毒发之时,该是寒兄助你脱险的吧?我发现你体内还有一种至阳至刚的内力在帮你抗毒。”

  孟清宓赞赏地瞧了他一眼,“查公子说得是,当日若不是他,清宓已然身亡。”

  “请恕我大胆猜测,孟姑娘所修习的内力应重清心寡欲,抗毒依靠外力恐怕不是上策。如果孟姑娘与寒兄能够保持距离清静修持,还可以维持半年寿命,但若时刻受情感左右,就算有寒兄相助,只怕三个月就……”

  孟清宓淡淡一笑,“查公子高估清宓了,半年寿命我想也不敢想,只是现在要我不爱他、不想他,不但做不到,也不愿意这么做。醉过方知酒浓,没有他,就算有百年寿命又有什么可欢喜的?”

  查晟心下一震,忽尔长叹道:“寒兄果然是有福气之人,若我查晟他日也能得到这样的深情真爱,倒也死而无憾。孟姑娘的心愿,查晟定会全力相助,寒兄那个脾气,我也是拿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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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晟开的方子虽解不了孟清宓身上的毒伤,却可固本培元,增强抗毒的效用,看着寒潼拿它当救命仙丹一般,日夜亲自熬煮,孟清宓心中实有说不出的酸楚。

  查家兄妹可以说是天天往寒家跑,有时四个人还一起出游,只是寒潼对孟清宓的重视总不免冷落了其他人;查柔虽然常找机会在他身边打转,可往往回了家又是独自伤心。

  眼见孟清宓堂而皇之地与寒潼同房而居,她去时总见寒潼在细心喂药,不然就是执着孟清宓的手轻声谈笑,有时甚至不避嫌地抱着她又亲又搂,查柔只觉自己的心一片片的被撕裂;可要自己不见他,却又办不到。

  这天查柔不顾寒夫人的叫唤,掩着脸从寒家哭着跑回家,一个人独立庭中,忿忿地撕扯花瓣树叶,随身的女婢被她给骂跑了,原本温柔的性格也因为难言的愁绪变得阴晴不定。那孟清宓既然说过终生不嫁,又为何要缠着寒潼不放?!

  “咱们查家的花草可都要被你给拔光啦!”查晟听了下人的描述,便知道这妹妹又刚从寒家回来了,人家寒潼没心思理她,她总难免会讨无趣的,偏她又天天重蹈覆辙。

  “拔光了再重栽便是。”查柔憋着气回道,瞧了查晟一眼,只觉伤心委屈无处可发,同时又感到忿忿不平,“我真不懂,那孟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将潼哥给迷得团团转,还未出嫁的姑娘就跟人家同床共枕、毫不避嫌,传出去就连寒家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查晟无奈地摇摇头,吃醋的女人实在不能以常理度之。查柔本性就像名字一样温柔贤淑,可现在全变了一个样。“那是寒兄坚持的,可怪不了孟姑娘。”

  查柔瞪了他一眼,“连大哥也帮着她说话,我瞧你也被她迷惑了!”

  “大哥对孟姑娘只有无限的崇敬,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她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也难怪寒兄对她神魂颠倒。”他轻摇摺扇,虽然无能为力,却又忍不住为他们两人的将来担忧。

  “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儿,见到貌美的女子就说她好。”查柔眼圈儿又红了,“连大哥都不帮柔儿,难道就教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双宿双栖吗?”

  “若真如此,柔儿可愿意接受媒人的请托,另择良婿?”

  “不!”查柔答得坚定,“柔儿心中只有潼哥一个,怎能接受其他男子做夫君?便是……便是做小,柔儿也愿意,可……就怕那盂姑娘不答应。大哥,若是盂姑娘宁死不肯,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柔儿便要孤独一生,伤心而死吗?”

  查晟叹了口气,他一直知道妹妹的心意,想起孟清宓的伤势,虽不愿意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可那毕竟是不久的将来便要发生的事实,于是对查柔安慰道:“你当真这般喜爱寒兄,那么就要有绝大的爱心和耐心,孟姑娘不会同你争的。”

  这话直教人摸不着头脑,查柔拧眉不解地问道:“大哥怎会知道?虽然孟姑娘说过她发誓终生不嫁,可还不是摆明了违背誓言与潼哥结为连理?她自然是爱上了潼哥,又怎会轻易将心上人相让?”换作别的女子也不会肯的。

  查晟拧眉考虑了好半晌,禁不住查柔的一再追问,终于坦白:“好吧!大哥就明白告诉你吧!可你千千万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大哥。”见她点头再三保证之后,查晟才沉重地开口:“其实孟姑娘的毒伤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若非靠着深厚的内功撑着,此刻早已死了,而且现在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几个月后,她必死无疑。你就有点耐心,到时陪在寒兄身边开解他,也好减低他对孟姑娘的思念。”

  查柔呆愣半晌,孟清宓虽是她的情敌,可她从没对她存过恶意,乍然听到她命在旦夕的消息,只觉震惊,毫无欢喜之意。“潼哥对她这般好,呵护备至,届时哪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你……你怎能骗他呢?”

  “这是孟姑娘的请求,若教寒兄现在知道,他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提早让他痛苦罢了!我想孟姑娘自有她的打算,咱们就静观其变,别去搅局了。”他也是日日苦思万全之策,孟清宓是死定了,可他们还得替寒潼想想。

  “不,这太残忍了!我去求孟姑娘现在就离开他,你们不能这样给他一个希望,到头来却只是南柯一梦,如果终究是要阴阳相隔,不如就趁早分手罢。”

  “你给我站住!”查晟拉住了就要往外跑的她,“你以为寒兄现在知道就会罢手吗?你以为要孟姑娘离开,她就能走得了吗?你发现没有?是寒兄一刻也离不开她,你若去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从此就不是我查晟的妹妹!”

  一向温和的大哥居然说出这种话,让查柔吓了一大跳。“大哥,这样真的好吗?”她小小声地问,委实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可就在我决定撒下这漫天大谎的那一刻起,我就有责任将这谎给说下去。柔儿,就让寒兄和孟姑娘再多快活几日吧!人能活得快活是最难能可贵的了。”

  查柔难过地靠在兄长怀中,也不知是替寒潼和孟清宓难过,还是在替自己难过?或许都有一些吧!瞧孟清宓面对自己的生死、面对与寒潼的生离死别,显得那般淡然,换作是自己,怕是无法做到吧?或许这便是大哥所说的与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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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宓舞动霜虹剑,激起无数七彩霓虹的幻影教信步而至的查柔瞧呆了,直到她收剑调息,查柔才忍不住鼓掌叫好:“孟姑娘的剑舞得真好看。”她由衷赞道。

  孟清宓见到了她便微微一笑,“雕虫小技罢了,现下武林中,武功最高强的,该要算是寒潼了。”

  “真的吗!”查柔惊诧地睁大眼睛,但听到心上人这般了不起,却很是欢喜。

  “你是来找寒潼的吧?他此刻应该是在厨房煎药,你去帮帮他吧!”

  查柔脸上微红,没料到孟清宓这般大方。“没……没有的事,我不是来找潼哥的。”

  孟清宓闻言笑了起来,“你甭顾虑我,让他多知道你的优点,总是件好事。”

  “你——”查柔的唇几番掀合,终究问不出关于她伤势之事。

  “盂姑娘!”查柔的迟疑被寒夫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寒夫人见到查柔在场不由得一怔,下面的话顿时说不出口,若让查柔觉得自己也偏帮着孟清宓,这可尴尬了。

  “伯母,你们聊,我去帮潼哥煎药。”

  待查柔去远了,寒夫人才亲热地拉着孟清宓的手,温婉地笑道:“潼儿整天霸着你,教寒伯母都找不着机会同你说说话了。我瞧你身上这般素净,我的首饰盒里正好有支发簪挺高雅的,该适合你戴,你随我瞧瞧去。”

  “多谢伯母。”孟清宓没有拒绝,其实这只是寒夫人想找机会多了解她的借口罢了,天下父母心,她总是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镶着红宝石的发簪落在乌云般的秀发上,将孟清宓苍白的脸色映出了动人的嫣红。寒夫人满意地左瞧右看,愈看愈觉得这姑娘灵气逼人,世上生得再美的姑娘也要教她这飘逸如仙的气质给比成了庸脂俗粉。

  “孟姑娘真是美,难怪我那潼儿的眼睛就是舍不得从你身上移开。我说啊,他要再这样时时刻刻地缠着你,你怕是烦也烦死了。”寒夫人抚着她的手背,拉着她坐下。

  孟清宓脸上一红,微笑道:“烦是不烦,就是没机会让他多陪陪伯父、伯母,多尽点孝道,心中过意不去。”

  “唉,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从小就纵着他,便将他纵成了这般大乖世俗礼教的德行。还好你的话他听,我和他爹早就习惯了。我瞧你们俩情深意笃,不知道孟姑娘家中还有什么人,我好让媒人去提亲,早日将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了。”

  孟清宓轻咬下唇:“清宓不敢隐瞒寒伯母,我不能嫁给寒潼。”

  这句话着实让寒夫人大吃一惊:“怎么?你不喜欢潼儿吗?”

  “不,不是的。”瞧着寒夫人慈爱的眼睛,孟清宓不由得涌起孺慕之情,“清宓自小由师父扶养长大,如今身为一派掌门,暂时还不能抛下师门重任,嫁给寒潼专心做他的妻子,婚姻之事还得缓下。”自己的情况如此,她早已不存婚配之想。

  “难怪连潼儿也没提。”寒夫人恍然悟道,旋即笑了起来,“我瞧他八成是急在心里,可半点也不敢勉强于你,只好忍下吧?”

  就她对寒潼的了解,也正是如寒夫人所言,不由得会心一笑,“伯母还想跟清宓谈谈查柔姑娘的事吧?”感觉到她的数度考虑、欲言又止,孟清宓便自己提了出来。

  寒夫人诧异地挑起秀眉:“孟姑娘确实是兰心蕙质,那寒伯母就直言了。我和查夫人一直是好朋友,柔儿的心事,我们做长辈的也都知道,这次让他们兄妹出去找潼儿,也是想将这门亲事给着落了。虽然我知道潼儿心中就只有你,可查夫人流着眼泪求我,就是让柔儿做个小妾也是甘愿。她这样说,我可没有办法啦,这么做不但委屈了你,也委屈了柔儿,但可怜柔儿一片痴心,寒伯母也只能跟你打个商量——”

  “寒伯母,我都明白。”孟清宓平静地开口,她现在想着的除了宿北派和武林大会之事外,最让她挂心的就是寒潼,自己死了之后,他必会伤心欲绝,会变成怎样的模样,她也不知道。

  寒潼还有大好人生,两位高堂也需他侍奉,怎样能让他及早振作便是此刻困扰着她的大问题,如果他心中有了另一个女子,该能解决这些问题吧?!

  “那……你的意思是?”

  “伯母放心,清宓会帮着查姑娘的。”心酸酸的,可这是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做的事,只要是为了寒潼好,也就不算什么了。这些日子他待自己的种种好,便已够她此生无憾了,她身亡之后,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

  “娘!”寒潼的声音打窗外透了进来,“宓儿在你这儿吗?”

  两人相视一笑,孟清宓总不明白自己都已是他的人了,他还是这般没安全感。

  “孟姑娘在这儿,你进来吧!”

  寒潼推门而入,眼睛一盯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害我到处找不到你,你遣人去告诉我一声很难吗?”

  寒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叹息道:“我真不知道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整天霸占着孟姑娘,早晚烦也给你烦死了。”

  寒潼早已将孟清宓给搂进怀里,挑眉问道:“你烦吗?最多我准你不瞧我,当我不存在,可就不准离开我一步。”

  寒夫人翻了翻眼珠子,孟清宓却已忍俊不住:“你刚刚离开我就不止一步了,我不也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你不需要这样整天守着我的。”

  “谁教你总让我不能安心?走吧,药再不喝可就凉了。”不由分说就告辞母亲拉了她就走。

  老实说他也很怕她觉得厌烦,他也知道暂时孟清宓是不会离开他的,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总是不安稳,总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失去她!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令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一眨眼便失了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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