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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回顾 1 作者:珍·安·克兰兹

        看到薇妮步上克莱蒙街七号的门阶,拓斌立刻知道出事了。在时髦的宽边帽檐下,她那张令他百看不厌的脸蛋流露出反常的紧张和烦忧。

        在他自认有限的经验里,薇妮很少为问题或挫折心烦。她比较喜欢立刻采取行动。在他看来是喜欢过了头,甚至可以用鲁莽和轻率来形容。

        站在舒适的小客厅窗户後看著她,他全身的肌肉都备战地紧绷起来。他不相信预感这类超自然的胡说八道,但相信本身的直觉,尤其是事关他的新搭档兼情人时。薇妮看来心慌意乱。他比谁都清楚很少有事情能使她惊慌失措。

        「雷夫人回来了。」他说,回头瞥向管家。

        「正是时候。」邱太太如释重负地放下茶盘,急忙走向门口。「还以为她赶不回来了。我这就去帮她脱外套和手套,她一定想要替她的客人倒茶,她自己八成也需要一杯。」

        从薇妮在帽檐阴影下的脸色看来,拓斌觉得她更需要一大杯她放在书房里的雪利酒。但压惊的烈酒得等一会儿了。

        在客厅里等她的两位客人必须先应付。

        薇妮停在大门前,把手伸进大手提包里翻找钥匙。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明亮眼眸里的紧张不安。

        究竟出了什麽事?

        在几个星期前的腊像命案调查期问,他自认对薇妮已有相当的了解。她不容易惊恐慌张。老实说,在他偶有危险的密探生涯里,能够像雷薇妮这样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人真的不多见。

        只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使她的眼神变得如此阴郁。忐忑不安令他暂时压抑住濒临极限的耐性和脾气;一有机会与薇妮独处,他就要问个清楚。

        不幸的是,他恐怕有得等了;两个客人一副准备久坐长谈的模样。拓斌不喜欢那一男一女。斯文高瘦、衣著入时的男子自称是薇妮的家族老友贺浩华医师。

        他的妻子瑟蕾是绝世美女,深知美色对男性的影响,而且毫不迟疑地利用天生丽质来操控男性。她的眼睛蔚蓝如夏日晴空,闪亮的金发紧绾在头顶,粉红和浅绿镶边的薄棉衣裳上绣著小巧的粉红玫瑰,手提包上系著一把小扇子。拓斌认为衣裳的领口太低,不适合这春寒料峭的季节,但他几乎可以肯定低领是瑟蕾的精心决定。

        虽然与贺氏夫妇相处只有短短二十分钟,但他已经得到两个不可动摇的结论。第一,贺浩华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第二,贺瑟蕾是不择手段谋求财富地位的女人。但他猜他最好保持缄默,他怀疑薇妮会想听到他的看法。

        「我非常期待再度见到薇妮,」贺浩华一派悠闲地靠坐在椅子里说。「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我等不及要介绍爱妻瑟蕾给她认识。」

        贺浩华的声音洪亮,像受过发声训练的演员。拓斌觉得那低沈浑厚的嗓音十分刺耳,但不得不承认它很能吸引注意力。

        贺浩华打扮得十分时髦。拓斌认为他的小舅子东宁一定会欣赏那身订做的深蓝色外套、条纹背心、打褶长裤和精致特殊的领结。二十一岁的东宁非常注重流行时尚,他一定也会赞赏贺浩华罕见的怀表金饰。

        拓斌估计贺浩华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浓密的深褐色头发里夹杂著几撮显眼的银丝,眉清目秀的长相无疑在任何年纪都能令女人转头,出众自信的仪表连社交界当红的纨绔子弟都要甘拜下风。

        「浩华。」薇妮走进客厅,绿眸中的紧张顿时消失无踪。她伸出双手,热切的欢迎表露无疑。「对不起,我迟到了。我去蓓尔美街买东西,错估了时间和交通。」

        她在过去几分钟里的变化令拓斌著迷。若非先前瞥见她在登上门阶时的表情,他这会儿绝对猜不到她心事重重。

        令他恼怒的是,仅仅是看见贺浩华就对她的心情有这麽大的提振作用。

        「亲爱的薇妮,」浩华从椅子里站起来,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双手轻捏一下。「久别重逢的喜悦非言语所能表达。」

        另一阵莫名的不安袭上拓斌心头。除了洪亮的声音以外,贺浩华最迷人的五官就是那对罕见的金褐色眼眸。

        声音和凝视肯定对他的职业大有帮助,拓斌心想。贺浩华是所谓的催眠师。

        「昨天收到你的信真令我开心。」薇妮说。「我不知道你在伦敦。」

        浩华微笑。「发现你在伦敦才令我惊喜交加,薇妮。我听到的最新消息是,你和你的外甥女陪伴巫夫人到义大利去了。」

        「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薇妮油滑地说。「敏玲和我不得不改变计划,提早返回英国。」

        听她说得这等轻描淡写,拓斌挑起眉毛,但聪明地保持缄默。

        「那我可真是运气好。」浩华在放开她的双手前又狎昵地轻捏一下。「容我介绍内人瑟蕾给你认识。」

        「你好,雷夫人。」瑟蕾用悦耳的嗓音轻声细语。「浩华跟我说过许多你的事。」

        瑟蕾的态度令拓斌感到有趣。她那优雅得有点做作的点头遮掩不住翦水双瞳里的冰冷评估。他可以看出她在打量、斟酌和下判断。她显然立刻认定薇妮不具威胁性和重要性。

        今天下午他第一次感到好笑;任何低估薇妮的人都会吃大亏。

        「真是幸会。」薇妮坐到沙发上,拉好深紫色衣裳的裙子,然後拿起茶壶。「我不知道浩华结婚了,但很高兴听说这个喜讯。他单身太久了。」

        「我是身不由己。」浩华向她保证。「一年前第一眼看到美丽的瑟蕾,我的命运就注定了。除了成为我的娇妻和伴侣以外,她的表现还证明了她精於替我应付客户和预约,现在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你过奖了。」瑟蕾垂下眼睫,对薇妮微笑。「浩华尝试教导我一些催眠技巧,但我对催眠恐怕没有什麽天分。」她接过茶杯。「听说外子是你父母的好友?」

        「是的。」薇妮脸上闪过一抹思慕之情。「以前他经常到我们家作客。我的父母不仅非常喜欢他,还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家父跟我说过好几次,他认为浩华是他见过中最杰出的催眠师。」

        「不敢当。」浩华谦虚地说。「你的父母也精通催眠术。我发现观看他们工作令人著迷。他们各有独特的风格,但得到的结果同样惊人。」

        「外子告诉我,你的父母在将近十年前发生海难,」瑟蕾轻声细语。「你在同一年失去丈夫。那段日子你一定很不好过。」

        「是的。」薇妮把茶倒进另外两个杯子里。「但大约在六年前我的外甥女敏玲搬来跟我一起生活,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可惜她今天下午不在家,和朋友去听罗马古迹和喷泉的演讲了。」

        瑟蕾礼貌地露出同情的表情。「你和你的外甥女孤单无依?」

        「我不觉得孤单无依,」薇妮俐落地说。「我们拥有彼此。」

        「但你们终究只有两个人,两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瑟蕾低眉垂眼地斜觑拓斌一眼。「根据我的经验,孤孤单单、没有男人的意见和力量可以倚靠,对女人向来是艰难悲惨的处境。」

        拓斌差点漏接薇妮塞进他手里的茶杯。使他吃惊的不是瑟蕾完全错估薇妮和敏玲的聪明才智,而是在那几秒钟里,他几乎可以发誓那个女人在蓄意挑逗他。

        「敏玲和我应付得很好,谢谢。」薇妮的语气突然锐利起来。「拜托当心一点,拓斌,不然你会把茶给洒了。」

        两人的目光交会,他看出她隐藏在社交风度下的恼怒。他纳闷自己这回又做了什麽。他们的关系似乎从针锋相对直接跳到乾柴烈火,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缓冲地带,他们两个都还不大适应爆发在两人之间的激情。但他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他们的恋情绝不沈闷、乏味。

        在他的想法里,那未必是件好事。有时他巴不得和薇妮之间有些沈闷、乏味的时刻;那些时刻可以让他有机会喘息。

        「说句话你别见怪,薇妮。」浩华用即将提起敏感话题的语气说。「我无法不注意到你没有在执业。你放弃催眠术,是因为发现伦敦这里的市场疲弱吗?我知道缺乏社交人脉不容易吸引到合适的客户。」

        令拓斌意外的是,那个问题似乎吓了薇妮一跳,使她手中的茶杯悚悚颤动。但她迅速恢复镇定。

        「我改行转业有许多原因。」她俐落地说。「虽然催眠治疗的需求似乎跟以往一样畅旺,但那行的竞争非常激烈。你也注意到了,在社交界没有人脉和推介,不容易吸引到上流社会的客户。」

        「我了解。」浩华严肃地点头。「如果是那样,瑟蕾和我将面临艰钜的挑战。在这里开业对我来说不会是件简单的事。」

        「你之前都在哪里执业?」拓斌问。

        「我在美国待了几年,巡回演说催眠术。但在一年多前,我开始想家,於是收拾行囊返回英国。」

        瑟蕾朝他粲然一笑。「去年我在巴斯结识浩华。他在那里的生意非常兴隆,但他觉得该到伦敦来发展了。」

        「我希望在伦敦这里发现各种有趣和特殊的病例。」浩华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在巴斯和美国的客户绝大部分都是为相当普通的病痛前来寻求治疗,风湿、女性歇斯底里和失眠等等。那些疾病当然都很令病患苦恼,但对我来说却相当无聊。」

        「浩华打算进行催眠术的研究和实验,」瑟蕾崇拜地看丈夫一眼。「他致力於找出催眠术所有的功用和用法,他希望写一本有关那方面的书。」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我必须能够检查比通常在乡间遇到的神经疾病更特殊的病例。」浩华总结道。

        热中令薇妮的眼睛发亮。「那个目标非常令人兴奋和佩服。也该是还催眠术一个公道的时候了。」她意有所指地瞥拓斌一眼。「我发誓,许多一知半解的人仍然坚信催眠是江湖庸医的骗术。」

        拓斌不理会那句带刺的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浩华重重地叹口气,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不幸的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这行有太多骗子。」

        「唯有催眠术的进步发展才能遏阻那种人,」薇妮说。「研究和实验正符合所需。」

        瑟蕾好奇地看著她。「我想知道你的新职业是什麽,雷夫人。女性能够从事的职业寥寥无几。」

        「我接受客户委托,替他们进行暗中调查。」她放下茶杯。「这里应该有几张我的名片。」她倾身越过沙发扶手,拉开茶几的小抽屉。「啊,有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浩华和瑟蕾。

        拓斌很清楚长方形的白色小纸片上印著什麽。

        暗中调查保证保密「很不寻常。」瑟蕾一脸困惑地说。

        「很有意思。」浩华把名片收进口袋,忧虑地皱起眉头。「但我不得不说,发现你停止执业令我深感惋惜,你对催眠术极有天分。你决定改行转业是我们这行的一大损失。」

        瑟蕾仔细地打量著薇妮。「担心竞争激烈是你不再执业的唯一理由吗?」

        要不是一直在观察薇妮,拓斌心想,他就不会看到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也不会注意到她颈部肌肉的紧绷。他可以发誓她在回答问题前吞咽了一下。

        「发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牵涉到一位客户,」薇妮不带感情地说。「再加上收入不如预期。我相信你们也知道,在乡间不容易索取高价。此外,我还得考虑敏玲的将来。她从学校毕业,我认为正是她修治涵养的时候。有什麽比出国旅游更能使人变得优雅?所以当巫夫人要我们陪伴她去罗马小住一季时,我认为应当接受她的提议。」

        「原来如此。」浩华目不转睛地盯著她微微侧偏的脸。「我不得不承认我听说过北部小村庄那起不幸事件的传闻。希望你没有让它过度影响到你?」

        「没有,当然没有。」薇妮回答得太快了一点。「只不过当敏玲和我从义大利返国时,我受到激励在这新行业一试身手,结果发现它很合我的口味。」

        「女人从事这个行业真的很怪。」瑟蕾用带著疑问的目光望向拓斌。「麦先生,我猜你并不赞同雷夫人的新职业吧?」

        「我向你保证,我经常对此感到极度的怀疑和不确定。」拓斌挖苦道。「更不用提无数失眠的夜晚。」

        「麦先生在跟你开玩笑。」薇妮瞪拓斌一眼。「他没有立场反对。事实上,他有时会同意担任我的助手。」

        「助手?」瑟蕾吃惊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你雇用他?」

        「也不尽然。」拓斌温和地说。「我比较像是她的夥伴。」

        瑟蕾和浩华好像都没有听到他的更正,夫妇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浩华眨眨眼。「你刚刚说助手?」

        「夥伴。」拓斌郑重地重复。

        「我时常雇用麦先生,」薇妮装模作样地摆摆手。「每逢我需要他的专门技术时。」她甜甜地朝他微笑。「我相信他非常乐意赚些外快。对不对,拓斌?」

        他逐渐失去耐性,决定提醒她不是只有她会耍嘴皮子。

        「吸引我与你搭档合作的不仅是金钱而已。」他说。「我必须承认,我发现一些非常令人愉快的附带好处。」

        难得她还知道脸红,但不出所料,她拒绝让步。她转向她的客人,露出亲切的笑容。

        「我们的约定让麦先生有机会锻链他的演绎推理能力,他觉得担任我的助手非常刺激。对不对,麦先生?」

        「没错。」拓斌说。「事实上,我已好些年没有做过那麽刺激的运动了,雷夫人。」

        薇妮警告地眯起眼睛。他满意地微笑,从茶盘里拿起一块醋栗果酱酥饼咬了一口。邱太太能用醋栗做出许多人间美味,他心想。

        「真有意思。」瑟蕾从杯缘上打量拓斌。「你的专门技术到底是什麽,麦先生?」

        「麦先生擅长从我不易接近的来源搜集情报。」薇妮抢在拓斌开口前说。「男士可以去某些不欢迎女士去的地方打听消息,如果你们懂我的意思。」

        浩华的表情豁然开朗。「好特别的约定。薇妮,我猜这个新职业比你原来的职业有利可图吧?」

        「利润确实不错。」薇妮故意停顿一下。「有时候啦!但我必须承认,酬金有点难以预料。」

        「原来如此。」浩华又露出忧虑之色。

        「别再谈我的职业了。」薇妮轻快地说。「浩华,你的新诊所打算什麽时候开张?」

        「装潢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他说。「到时我还得在适当的地区放出风声说我即将接受求诊,而且只对较特殊的神经疾病感兴趣。否则一个不小心,诊所就会挤满寻求医治女性歇斯底里症的病患。我说过,我不想把我的时间用来治疗那种小毛病。」

        「我了解。」薇妮突然用充满兴趣的眼神凝视他。「你会在报上登广告吗?我最近一直在考虑那样做。」

        拓斌停止咀嚼,放下剩馀的醋栗果酱酥饼。「什麽?你从来没有对我提过那种计划。」

        「别紧张,」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等一下再告诉你细节;那只是我最近不是很认真地在考虑的一个想法。」

        「考虑别的吧!」他劝告,把剩下的醋栗果酱酥饼扔进嘴里。

        薇妮瞪他一眼。

        他假装没看到。

        浩华清清喉咙。「老实说,我大概不会在报上登广告,因为我担心那只会引来各种常见神经疾病的普通病患。」

        「嗯,是有那个风险。」薇妮若有所思地说。「但生意终归是生意。」

        谈话内容转向催眠术诲涩难解的专业层面。拓斌回到窗前,聆听著热烈的讨论,但没有参与。

        他对催眠这档事存有很深的疑虑。事实上,在遇到薇妮之前,他深信法国人对催眠的调查结果是正确的。由富兰克林和拉瓦锡等著名科学家领导的调查小组指出:没有动物磁力这回事,因此催眠没有科学根据,催眠治病根本是骗人的玩意儿。

        他深信使人陷入深度恍惚状态的能力根本是江湖术士的表演,只适合用来娱乐那些容易受骗上当的人。他最多只愿承认技巧高超的催眠师或许能够影响某些意志薄弱的人,但在他看来那只有使催眠变得更加可疑。

        然而,不管正统的医生和科学家有什麽看法,一般大众对於催眠的兴趣依然浓厚,而且毫无减退的迹象。薇妮受过催眠训练的事实有时会令他感到不安。

        贺氏夫妇在半个小时後告辞。薇妮送客人到门口。拓斌伫立在窗前看贺浩华扶妻子进入出租马车。

        薇妮等马车驶离後才关上前门。片刻後,她走进客厅时的脸色比刚回家时轻松多了。老友来访显然化解了不少她的烦忧。拓斌不确定自己对贺浩华提振她心情的能耐有何感想。

        「要不要再来一杯茶,拓斌?」薇妮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壶。「我还要喝一点。」

        「不用了,谢谢。」他反握双手望著她。「你下午出去时到底出了什麽事?」

        那个问题使她瑟缩一下,茶泼溅到桌面上。

        「天啊!看你害的。」她急忙抓起小餐巾吸掉茶水。「你怎麽会认为出事了?」

        「你知道有客人在等你,是你自己邀请他们来的。」

        她专心擦拭桌面。「我说过,我忘了时间,交通又太拥挤。」

        「薇妮,要知道,我不是笨蛋。」

        「够了!」她把餐巾扔到旁边,阴沈著目光瞪视他。「我没心情接受你的盘问,你没有权利追问我的私事。我发誓,你最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丈夫。」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丈夫两个字像火一样燃烧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最後拓斌用平和的语气说:「而事实上,我只是你偶尔的夥伴和情人。你的意思是不是那样,夫人?」

        她的脸颊浮起红晕。「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不应该那样说的,我只能用我此刻有点不爽作为辩解的理由。」

        「看得出来。身为你偶尔的夥伴,我可以关心地问一句你在不爽什麽吗?」

        她嘴唇一抿。「她在挑逗你。」

        「你说什麽?」

        「贺瑟蕾。她在挑逗你,别否认,我都看到了。她相当明目张胆,不是吗?」

        他愣了几秒才明白她在说什麽。

        「贺瑟蕾?」他重复。那句指责的言外之意在他脑海里回荡。「啊,我确实注意到她在那方面做了一些缓慢的努力,但是!」

        她僵直地坐著。「真是令人作呕。」

        薇妮真的在吃醋吗?那个可能性令他心花怒放。

        他冒险地微微一笑。「那种行为相当做作,所以不太讨人喜欢。但我不曾用令人作呕来形容。」

        「我就会。她是有夫之妇,没有资格那样对你猛抛媚眼。」

        「根据我的经验,喜爱卖弄风情的女人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结了婚。我猜是某种与生俱来、难以压抑的欲望吧!」

        「可怜的浩华多尴尬呀!如果她见到男人就那样发骚,他一定经常感到去脸和难堪。」

        「我怀疑。」

        「什麽意思?」

        「我总觉得可怜的浩华认为妻子卖弄风情的本领非常有用。」拓斌走回茶几边坐下,从茶盘里拿起另一块酥饼送进嘴里。「事实上,我不会讶异他会和她结婚,就是看中她在那方面的才能。」

        「拜托,拓斌。」

        「我是说真的。我可以肯定她在巴斯替他吸引到许多男性客户。」

        他的见解似乎使薇妮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那个可能性。你认为她只是在尝试吸引你接受治疗吗?」

        「我敢说贺瑟蕾抛媚眼只不过是在为贺浩华的催眠治疗做广告。」

        「嗯。」

        「既然解决了那个问题,」他说。「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下午出去逛街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她迟疑一下,然後轻叹一声。「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以为看到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她停下来啜一口茶。「我没料到会在伦敦这里看到那个人。」

        「谁?」

        她皱皱鼻子。「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个人可以这麽不识相地再三提起别人表明不想多谈的话题。」

        「那是我的专长,无疑也是你不断偶尔雇用我为助手的原因。」

        她默不吭声。不是闹别扭或使性子,他心想。她深感不安,也许不确定该从何说起。

        他站起来。「来吧,亲爱的。让我们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去公园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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