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脸上的孺慕之情,成平城尴尬一笑,“爹是为皇上办事来的,皇上让爹来爹就来了。”
“办什么事?”得千里迢迢地远道而来。
“呃,这……呵!爹升官了。”当了王爷的岳父,官职太低也说不过去,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官升三级。
“升官?”她不解,升官和到西北有什么关系?
一见爱妃面有疑惑,皇甫桓替泰山大人解释,“岳父巳从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尚层,此次是跟着前来议和的安国公同行,为的是准备萨瓦琳公主的和亲事宜。”
安国公是皇后的兄长,防着秦王的皇帝连太后的娘家人也不敢用,只用亲信,安国公是皇帝打小玩伴,向来信任有加。
“萨瓦琳公主她……”不是还关着?
只不过从地牢改到囚室,早、午、晚三膳照送,但菜色是士兵吃的,一荤两素一汤,说美味不算美味,尚能入口,唯一不像囚犯待遇的是她有自己的侍女伺候。
“她过得很好,等两国协议签订好,便会由礼部出面代为相迎,一路送至京城,再由皇上下旨赐婚。”礼部尚书的职责便是护送萨瓦琳回京和亲,嫁入皇室。
“只是和亲这么简单吗?”
此次前来西北的官员不只是礼部尚书成平城、安国公杜胜英,还有几位朝廷要员,像是提刑按察使、五军都督、京卫指挥使和数名千
夫长,皆掌有实权,本身或其家族中有人在军中,且军职不低,手握部分兵权,能调动若干兵马。
他们还带了三万名京卫营的兵,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真只为议和而来?
这话说出去没几人相信吧!唬唬三岁孩童还差不多。
成清宁有孕在身,众人不想她多想便都瞒着她,因此众所皆知的事唯她一无所知。
眼见瞒不住了,皇甫桓无奈的抱着妻子落坐,“皇上在给安国公的密旨中提及,如今西北无战事,太后年事已高,盼能儿孙绕膝,儿子、儿媳妇常伴膝前,问我何时回归。”
军班师回朝,唯独少了一名参军,皇帝为此大为不悦,立即修书下令秦王归朝,不得有误。
这一次的阵仗迎公主回京是假,实则是请秦王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毫无重要性,皇上要的是控制,不让任何一个危及他皇位的可能性滋长。
秦王是一头猛虎,纵虎归山实为不智。
“如若不归呢?”皇上那死脑筋还想不透,谁走了还回去自投罗网,除非改朝换代,明君上位。
他笑了,却笑得凌厉,“宁儿,你瞧见府外那些兵吗?他们是来押解我回京的。”
说起“押解”两字,皇甫桓笑意深浓。
如玉娇颜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皇上脑子没洞吧!西北是你的地盘,区区三万士兵还不够你踩几脚,咱们后山就有十万……”
“嘘!别说。”他一指点上她红唇。“那是西北人才知的秘密,京城来的人不晓得。”
最好不晓得,西北还有秘密吗?到处是来自各国的探子,包括本朝的。“还有呢?我相信不只如此。”
看着妻子,他面容逐渐冷硬。“因为我们一直没传出喜事,我的好皇兄怕我后继无人,特意送了十名番邦女人给我,让我早日开枝散叶,子子孙孙好为大明效力。”
“他……呃,真的没病吗?既要你回京又送你生孩子的美女,他是让你回去还是不回去?”难道是要他在路上好好“做人”?
“你不生气?”他笑道。成清宁笑眸如刃,反问“你会收?”
“不收。”家有酿醋妻,醋味扬千里。
她轻哼一声,“明知结果的事为何要不快,我现在是怀中有宝的人,才不计较那点小事。”
“那么皇上打算赐婚你庶妹为王府侧妃,你吃不吃醋?”居然连这馊主意也想得出来,真是急昏头了。
“什么庶妹?”她一怔。
“成清贞。”
她愕然,久久开不了口。“她……她也来了?”怎么回事,这世上没脑子清明的人了吗?
“你没瞧见她在一群侍女身后吗?”她一直想上前表明身分,是他让人挡住她。
京城往西北安插人,难道他就没人在京城了?
早在议和队伍从城门出发时,皇甫桓的人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虽说是两国之间的交涉,但实际的目标却是秦王,安国公怀中揣了三道圣旨,每一道都是为秦王准备。
好笑的是全是赐人、赐婚的旨意,意图藉由赐婚的动作离间夫妇的感情,最好让西北生乱,此外那些要送上的人当中亦有任务,不是监视便是暗杀,以为美女杀手更易得手。
她是没瞧见,她只顾着和自己的兄弟闲聊,另外分心应付升官发财的父亲。“她为什么来?”
“这你问她才知道。”他无法回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成清贞今年才十四,尚未及笄,皇上此举是要他奸淫幼女吗?好败坏他在西北的名声。
“我会问她的,她若有其它想法,我会教会她不该她得的别伸手。”成清贞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来和她抢丈夫?
成清贞是个小有心机的人,她若不想成为秦王侧妃便会想办法推掉,装病、放出不实流言、闹失踪等,都足以让皇帝打消念头,他要的是得用的人,而非百般逃避的蠢人。
但她来了,可见她心里是赞成此事的,有意和她一争上下。
“能让我的宁儿出手,也算是她的福气。”该除的人何必留,一时的善念后患无穷,例如萨瓦琳。
当初成清宁是顾及两国正要议和,不好让一国公主落入沙盗手中,饱受凌辱,失去公主尊严,没想到被救的人反过来恩将仇报,为了一己之私加害恩人,不见人性仁善那一面,只剩自私的劣根性。
“对了,皇上要把萨瓦琳公主赐婚给谁?”为了秦王追到西北、婚前私会秦王,这样的女子皇上不会收,皇上是何等骄傲,岂会收用兄弟的女人,即使秦王并未碰过萨瓦琳公主,但她名节已有损。
皇甫桓目光闪了一下,“小九。”
安国公手中的其中一道圣旨是赐婚萨瓦琳公主为秦王正妃,原秦王妃降为平妻,地位略高侧妃但不及正妃。
皇甫褚的意思是三道圣旨由秦王自择一道,总而言之是要逼他回京,因为根据探子回报,秦王爱王妃甚深,夫妻情浓,所以对秦王妃下手才能掐住秦王软肋。
爱妻不保,秦王还不连夜回京找皇上理论,请皇上收回旨意吗?这便是皇甫褚的用意。
偏偏秦王三个都不选,圣旨直接丢入火炉,烧得一干二净,他没接到圣旨不算数,送旨来的人哪里来从哪里回。
“小九?”你安排的?她用眼神询问。
黑眸一垂,“目前看来,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推他上位?”有这样坑侄儿的皇叔,是九皇子的不幸。
“已经在推了。”如无意外,就是他了。
成清宁好笑的抚着他的疤痕。“九皇子知不知道你在害他,推他入火坑?”真娶了萨瓦琳,这辈子将永无宁日。
他不以为然的低嗤,道:“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会不想要?不过拨座宫殿养一个女人罢了。”如果连个夷女都摆不平,还当什么皇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九皇子的个性怕是宁取美人,不要江山,他是性情豪迈之人。
皇甫桓脸皮厚的低头一吻。“指的是我,只取你这一瓢,再多也看不上,可惜你不是弱水,是悍妇。”
“什么?我哪里悍了,还没跟你算帐呢,弘武为什么也到西北了?以他的年纪和身分,父亲不可能允许他远行。”即便生母变成平妻,所出子女也算是嫡出的了,但嫡母不会真让他和嫡子平起平坐,甚至凌驾在她所生的孩子之上。
不是捧杀便是打压,与大鹏鸟无缘。
皇甫桓笑了笑,轻抚她后背。“皇上想让小舅子进宫当小皇孙伴读,我想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人质?”早该料到的。
“你娘不肯走,她说她走了,你那些铺子和田地谁来管,总要留个人通通消息。她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她就能沾光,在宁平侯府里横着走。”分明是不想拖累女儿。
闻言,成清宁低笑,“的确是我娘的语气,她和我向来不亲,但很奇怪,我们想的彼此都了解。”
她们俩是相看两相厌,谁看谁都没什么情分,维持不亲不疏的平淡关系,不对对方抱持任何期盼,可说是一对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母女连心。”
她好笑道:“你想太多了。”这种天真的想法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别人的事不用理会,宁儿,我好久没疼疼你了……”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可以做人伦大事。
“等等,孩子。”她按住他伸向衣襟里的手。
“我轻点……”让她在上头就不会压到孩子了。
真香,十分好闻的味道,像由肌肤泌出来,淡雅而悠长……“三妹妹、三妹妹,快救急呀!你这儿有多少药材、香料、皮毛之类的西北特产,有多少算多少,通通给我,咱们要大发……呃,呵呵……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吓!好冷的眼神,看得人心底挤⒙榱恕�
“二舅子这话问得真滑稽,你不经通禀直闯本王的后院,本王不在自己的寝居会在哪里?”他才是不该在这里之人。
皇甫桓的脸色很冷,冷到让人有屋内在下雪的感觉,而且雪积很厚,快要将人淹没。
成弘文干笑地往犄角旮旯退。“我就找三妹妹聊一点小事,很快就好,绝不会耽误到两位。”
“已经耽误了。”识相的话赶紧从本王面前消失。
偏偏成弘文是个没眼力的,他只看见秦王夫妇坐得很近,没想过白日宣淫这种事,满脑子只记挂着赚钱大事。
这两兄妹倒是有志一同,一提到和银子有关的事就特别带劲,等也等不及的想快点做好。
毕竟使节团何时离去还没决定,议和一事一旦谈好了便会起程返京,他必须先把货物准备好,到时使节团一说要离开便能跟着走,有三万官兵保护着,沿路不用担心遇到盗贼。
这一招是九皇子教他的,原本他是想七、八月再派人来,正好听说有使节团要到西北,他便借机和父亲一提,来看看西北风光和……财源,顺便送一送差点被扣在京城的小弟。
他是出身宁平侯府,而且是嫡子,看起来似乎很风光,但事实上嫡子也有一番血泪史,身为次子的他将来分家顶多分到一些财物,大部分的家产和爵位是由他亲大哥继承。
而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要不是有三妹妹的这些私产,让他占些股份,他还是每个月
只拿五十两月银花用的公子哥儿,哪像现在他有几间铺子、庄子两座、私房……
嘿嘿!如今府里最有钱的人就是他了,他不用再看人脸色地伸手要钱,反而是人人得巴结他,下人求赏钱不说,连他大哥都不时的向他“周转”。
有钱,真好!
“那就再耽误一会儿也无妨,反正已经耽误了,再耽误也耽误不了多久。”他绕口令似的一口气说完,说完后还睁大双眼,好似在等人问他有什么事。
“你可以走了。”皇甫桓黑着脸,只差没踹他一脚送他出门。
什么跟什么,一样米果然养出百样人,明明是两兄妹却差距甚大,一个聪明绝顶、狡猾成性,算计起人毫不手软,一个愚蠢有余、才智不足,笨到该与猪同吃同睡。
“啊?”他事情都还没办好呢。
欲求不满的男人哦!“呵呵……二哥哥,肝火旺盛的人不用理会,你要的东西我只能提供你药材和香料,但数量不多,我没想到你这时会来收,不过……”
“不过什么?”成弘文听到她说数量不多时颇为失望,难得来一回怎能不多带一些回去,可是那一句“不过”又把他的胃口吊起来,三妹妹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我暖房里种了许多香药,收成后因为我还要留籽没多做,目前大概有几百斤精油和香精、香脂,你带回去先卖卖看,记得量少而价高,喊价一瓶千两也无妨,一会儿我把功效和如何调配写给你。”京城多土豪,人傻钱多,敢砸大钱。
成弘文一听,兴奋得两眼发光,像看到肉骨头的狗,只差没摇尾巴了,一瓶一千两这种天价只有他三妹妹敢卖。
“还有,西北有些不错的玉石,只是还是原石尚未打磨,我画些图样,你运回京让人照图打造,一样高价卖出,不许卖便宜了,免得打坏行情。”东西贵精不贵多。
其实西北有很多好东西,得慢慢发掘,她也是意外发现玉石的矿脉,让人开挖居然是翡翠,还有少许白玉。
她想广袤的西北不只有翡翠矿脉,应该有不少如红宝、蓝宝之类的宝石,一座座的宝山蕴藏着无数宝藏,金、银、铜、铁……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得出来。
“三妹妹呀!有好处的事一定不要忘了二哥哥,我这辈子就跟着你混了。”他感动得都要抹泪了。
若干年后,成弘文当真成了京城首富,连当上皇帝的皇甫寻也不时地腆答脸来借粮钱,因为借得太多有点不好意思,便封成弘文为定国公。
“滚!”皇甫桓冷吼。
“好好好,我就滚,王爷你别动怒,小心三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呵呵……我的小外甥。”他要当舅舅了。
真是个傻舅舅。皇甫桓为将来的小世子担忧,肖父肖母都好,千万别像到了这个不靠谱的舅爷。
“三妹妹,京城的芳疗馆缺货,你要赶紧再做一批,我……”哇!凶器,居然朝他面门袭来。“舌头太长我就割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