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想要她的命?也对,皇后的位子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坐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落到她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头上,想要她命的人应该数不胜数了吧。
“阿二、阿三,出来喝杯酒吧。”陆知遥环顾四周,周围太安静了,没有鸟叫、没有蝉鸣,她武功虽是个半吊子,可是单凭多年的捕快经验也知道,周围的高手各个杀气都很重。
出面的是阿二,一身玄衣,手里提着长剑,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陆知遥面前。
“有人想要我的命?”她陆知遥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我这脑袋值多少钱?”
“无价。”阿二恭敬的避开了陆知遥递过来的酒壶,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一顿板子肯定跑不了。
陆知遥也不强人所难,“你们这阵仗太大了,大人和头儿那儿我怕是要瞒不住了。”这几天,头儿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像是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大人也是,一天敲她房门三次,每次都不说正经事,“你们这天天围着我转,什么时候是个头。”
以前都是陆知遥保护别人,现在倒好,她成了被保护的人,真不习惯。
“等陆捕快入宫就好了。”阿二挺喜欢陆知遥爽快性子的,她要是能进后宫当主子,他第一个举手同意。
陆知遥呵呵的干笑两声,饮了一大口酒,入了宫,那就是和齐袁林成婚,他们这门亲事,不知有多少反对的人呢,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阿二,皇宫的宫墙你能翻过去不?”
阿二被问得一愣,缓了好一会,“还行,经常翻。”他们暗卫执行的都是皇帝的密令,平日里进皇宫,能翻墙就绝不走正门。
“那……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啊,就比如我,我天资还算不错,就是人懒了些,当年没好好学轻功,皇宫的城墙实在有些高,我翻墙有些困难,你要不嫌弃就收了我这个徒弟,教教我轻功。”艺多不压身,陆知遥后悔当年没跟着师傅好好学轻功,现在临时抱佛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阿二后退两步,清了清嗓子,偷瞄陆知遥身后一眼,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陆捕快出宫走正门就成,您有陛下给的令牌,没人敢拦您。”
陆知遥喝的酒有些多了,脸色微红,带着三分醉意,“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们主子那狐狸性子,要是哪天他生气了把令牌收回去,那我不就不能从正门走了。这人啊,有备无患,左手令牌,右手翻墙,都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他想……”
“想什么?”身后男人从阴影中走出,笑着问道。
陆捕快,您自求多福,我先走一步了呀。阿二不露声色的消失在黑夜中,他早就察觉主子来了,在主子的婬威下,他还冒险冲陆捕快眨了下眼睛,奈何陆捕快完全没察觉到危险。
“想、想……”陆知遥是三分醉,但还有七分醒,这声音,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男人的手臂拦住陆知遥的腰,将她从窗台上带了下来。
“以前觉得你是小野猫,不要命的小野猫,怎么来了京师倒成猴子了,上蹿下跳的。”齐袁林接过陆知遥手上的酒囊,饮了一小口。
她方才刚喝过一大口,酒囊上保不准还带着她的口水呢,他也不嫌弃,陆知遥揉了揉眉心,“有陛下这么比喻的吗,人家姑娘都是比成花儿,您瞧瞧您这什么小野猫、猴子,一点也不风雅。”陆知遥小声嘀咕着。
“跟陆爷这样的人,我风雅得起来吗?”齐袁林忍着笑将人带进屋子,这官驿周围布防了多少暗卫他再清楚不过,齐袁林可没兴趣让这些暗卫观看他和未来皇后的私密谈话。
陆知遥脸上泛红,陆爷、陆爷的大家都这么叫她,齐袁林也没少叫,怎么今儿个听着这话就这么暧昧呢。
“陛下怎么来了?”进了屋,陆知遥连忙岔开话题,边说边往后退。
“小心!”
“哎呀!疼!陛下,您怎么没拉住我啊。”陆知遥后退,被凳子腿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齐袁林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笑了,“说了让你小心,还这般毛躁。”他话里没责备的意思。
“陛下,我、我自己能走,您……”陆知遥只想着让齐袁林拉她一把,没想到,这人竟是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
“陆爷,你这脸红是因为醉酒呢,还是因为害羞呢?”
陆知遥将脸埋在齐袁林的胸口处,屋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醉酒。”她可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害羞而脸红。
“口是心非的小野猫。”齐袁林摇了摇头,将陆知遥抱上床。
“我不来官驿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进宫去找我?”陆知遥坐在床上,齐袁林坐在床边,两人四目相对。
“令牌呢?没给融成金条吧。”
“陛下瞧您说的,金条哪儿有您这牌子值钱啊。”陆知遥晃了晃身子,将手伸到枕头底下将令牌摸了出来,“在这呢。”
“所以呢,为什么不进宫?”
她哪儿敢啊,皇宫大内,她就是个小捕快,“不敢。”
陆知遥实话实说,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自己去皇宫蹓躂。
“明白了,陆爷这是欲擒故纵。”齐袁林低头看了眼牌子,淡淡的说道。
“我,什么欲擒故纵,我……”陆知遥有些急了,欲擒故纵这四个字她还是知道意思的,她前倾了身子,双手搭在齐袁林的肩膀上,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陆爷我,才、才不屑用什么欲擒故纵呢。”她说完揉了揉眼睛,有些犯困。
齐袁林没答话,一把搂住陆知遥将人拉到怀里,“是吗?”
陆知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看齐袁林一副逗弄她的表情,心里什么都来不及想,抓起齐袁林的胳膊,撸起袖子就咬了一口。
没真用力,手臂上留了一排整齐的牙印,但是不疼,齐袁林由着她折腾,“属小狗的,还咬上人了。”
陆知遥松开嘴,带出一丝银线,胳膊上还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您骗了我这么久。”陆知遥向来是个记仇的主,但是她喜欢齐袁林,又不可能真的报仇,所以只能咬他一口出出气。
“你这丫头。”齐袁林的心陷得太深了,根本拔不出来,他想护着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一辈子,可是为宋太傅翻案,定然会伤了她。
“陆知遥,我喜欢你。”齐袁林说这话是严肃认真的,“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你是我的妻子,也会是南玄的皇后,我不要你母仪天下,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快乐,轻功我会让阿二教你,你想走正门便走正门,你想翻墙便翻墙。”
陆知遥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齐袁林。
“皇宫对其他人来说是座冰冷的宫殿,可是对你我来说,那里会是我们的家。陆知遥,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除非你死或者我死,要不然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陛下,您这是、是绑架,土匪行径。”陆知遥握住齐袁林的手。那冰冷的宫殿、高高的围墙,那里日后会是她的家,皇宫她不喜欢,可是眼前人她喜欢,如果和他一起住进去,她可以。
“那陆爷就是压寨夫人,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就算离开南玄,我也会把你找回来,你这辈子只能乖乖嫁给我。”齐袁林将陆知遥紧紧的搂入怀中,他不敢去看她,他怕她知道了真相真的会离他而去。
陆知遥收紧手臂,两人抱得紧,她感受到齐袁林打鼓般的心跳声,“陛下,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人说她聪明,也有人说她傻,要陆知遥自己说,她是难得糊涂,有些事儿干么非得较真呢,人生在世哪有容易两字,得过且过呗。
可是就算是她得过且过的性子,她也瞧得出齐袁林的反常,他的拥抱是想将她的身体揉碎了融进身体里。帝王的独宠,若是换到其他女子身上肯定会开心得要命,可是陆知遥却高兴不起来。
齐袁林没答话,只是心跳得比刚刚还要快。
“是关于我的身世吗?”陆知遥叹了口气,思虑再三还是将话问了出来,她就是个小捕快,陆家也不过是个商户,如果自己有什么事会让齐袁林担心挂念,除了她的身世,陆知遥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你不该那么聪明的。”齐袁林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声笑着。
齐袁林的笑容,在陆知遥看来无奈、苦闷、强颜欢笑,明明是极好看的一张脸,这笑容却让她分外心疼。
“您不想说就不说,不过我早晚会知道。”齐袁林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陆知遥也不逼问,她抬手将齐袁林的身子压倒,“太晚了,出去不安全,陛下今夜就住这吧。”
她挑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这倒是出乎齐袁林的意料,他刚想说话,却被枕边的陆知遥将脸推了过去,“陛下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可是心思重,您日夜操劳的是国家大事,知遥这点事您就别跟着费心了,您身边高手众多,再晚出门也没人能伤您分毫,可是您回了宫,指不定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丫头,你对我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你说我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趁着陆知遥不注意,齐袁林亲了下她的脸颊。
淡淡的一个吻,快速闪过,弄得陆知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陛下当然是应该高兴,要是其他男子敢对我有刚刚的行径,他的手早就断了。陛下,话说清楚,留您在这住,是怕您胡思乱想,自己钻了死胡同,您可别有什么其他想法。”她抬腿压在齐袁林身上,不让身边的人胡乱动。
“陆爷的心意,我领了。”齐袁林也不含糊,将计就计一把抱住陆知遥的胳膊,“就这么睡吧,睡醒了明天再办正事。“陆知遥,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了逃跑的念头,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陆家想、为陈邱想、为你们申大人想。”
“陛下威胁我?”陆知遥眯着眼睛问道。
“是。”齐袁林大大方方承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儿去。陛下放心,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无论之后发生什么,知遥心里都有准备。”齐袁林深夜到访是来给她吃定心丸的,后面必会有大事发生,而她陆知遥更是会身处漩涡中。
“嗯。”齐袁林靠在陆知遥的肩颈处,轻轻的应了一声。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陆知遥的皮肤上。这人是南玄的君主,是帝王,随随便便挥挥手就能要了一个人性命。可是不知为何,陆知遥却想保护他,他眼里的忧伤,她瞧得一清二楚。
陆知遥啊陆知遥,你是被齐袁林的男色给迷昏了头,别日后此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银子呢。她越想越为自己不值,趁着齐袁林睡得迷糊,翻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连当今皇帝都敢调戏,她陆知遥这一辈子,值了。
朝堂上暗流涌动,庆国公眼瞧着就要被押解回京了,太上皇闭关不出,不只文武百官连皇帝都不见,一门心思扑在他那些名贵的花草上,陆知遥的身世,还有皇帝要立她为后的传言越传越凶,御书房的摺子已经从桌上堆到了地上。
大臣们派去随州打探情报的密探,别说入城门了,连命都丢在了江北,众臣皆是心下一抖,紧着往宫里递摺子。
京师的官驿就像个世外桃源,陆知遥在里面过起了饮酒、发呆的日子。她是个聪明人,齐袁林布置这么多的高手在官驿是为了她的安全,不管他刻意隐瞒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得又重新过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皇宫里,齐袁林正与礼部尚书商讨中秋祭祖的事情,年轻的公公抱着一摞的摺子晃晃悠悠的进了书房。
“奴才给陛下请安。”
“行了,别跪了,那些摺子比你都要高了。”齐袁林歪着头,视线绕过礼部尚书看了眼摺子。
“陛下,先前的您还没看完,这些,地上都要放不下了。”
“看什么看,这一堆摺子说的都是立后的事,咳、咳……”齐袁林扶着头,轻咳了几下。
“陛下,宣太医瞧瞧吧,身子要紧,犯不着为了那些老臣生气。”礼部尚书,是齐袁林一手提拔的,事关立后,他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朕生什么气,要气的也应该是他们。”齐袁林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找个盆,这些摺子就在殿门口给朕烧了。”
“是!陛下。”年轻公公面不改色应了谕旨,马上吩咐人去找盆生火,准备大干一场。
“陛下这般,只怕老臣们要压不住了。”礼部尚书虽是没有反对,但是看着那堆比案桌还要高的摺子,不免有些出神。
“早晚的事儿,他们挤破了头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以为后宫得宠便可在朝堂上分一杯羹,愚蠢!定远侯是怎么死的,皇太后到现在还在冷宫礼佛呢,三哥去了西山,一个人躲在寺院里带发修行。外戚干政的前车之鉴,我看他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与其把心思花在朕这后宫上,不如多体察、体察民情。”齐袁林望着门前的火盆,一张张摺子扔了进去,不消片刻便化成灰烬。
“陛下说得是,臣等是官,是陛下的官也是百姓的官,后宫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应多做干涉。”礼部尚书淡然说道。陛下的性子他了解,当年皇太后和定远侯险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太上皇暗中扶持,这皇位只怕就是宁王齐袁俞的了。
太上皇亲手斩断了皇后、贵妃这些外戚的势力,当年血染皇城,这些陛下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他又怎么会再扶植外戚呢。
“听说有几位老臣去西山找宁王了。”礼部尚书给齐袁林斟了杯茶,缓缓说道。
“结果如何?”齐袁林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是想翻天啊。
“宁王闭门不见,只有一个小和尚出来传话,说是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下次要是再敢扰了佛门清净之地,就打断他们的腿。”
“哈哈哈哈哈……”齐袁林放声大笑,“世人啊,都错看了三哥,这位子其实他不想要,好不容易得了个清静,他又怎会再掺和进来。
“今天朕烧了摺子,就是要逼他们在朝堂上反,他们反,朕才有机会为宋太傅平反。宋太傅是当年皇子们的老师,位居三品,他的女儿入宫为后,于情于理,说得过去。”
礼部尚书点点头,没说什么。皇帝算计朝臣们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帮子老臣也是不长记性,每次都着了他的道,一个个的真是想不开,皇后的位子就一个,挤破了头都惦记着,到最后后位没着落,还把自己的官位给搭了进去,不划算,太不划算了。